我也吗,这么着苦我心智饿我体服有意思吗!”
偏巧这酒店的浴室还跟故意似的,用磨砂玻璃当墙使,吴酩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一夜几百英镑的钱花得一点也不顺心,看两眼那影影绰绰,又迅速挪开目光,四处乱瞟一阵,又屈从于心里那点绮念,做贼似的用余光再瞥过去。这么折腾几遭,祝炎棠就从浴室出来了。
他当真效率很高,十五分钟而已,不但洗了个干净,还敷好了面膜吹好了头发,那普普通通黑底白边的浴袍在他身上挂着,都跟爱马仕纪念款似的。
“我喜欢用四十六度洗,你记得调低些。”他擦着护手霜叮嘱,那截光裸的腕子,在橘色吊灯下,莫名像在发光似的。
吴酩抱着换洗衣物几乎是逃进了浴室。
等他磨磨蹭蹭解决好生理心理等各方面问题,心无杂念地出来时,祝炎棠已经睡着了,缩在单人床靠窗的那一侧,背对着他,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要滚下去。他好像很累,吴酩也明白他累,悄悄熄灯爬床,床面“嘎吱”一下他都觉得自己会触发地震。
就算这样小心,祝炎棠还是醒了,不再侧躺,而是垫了几个枕头在床头,靠了上去。吴酩捏被角捏了一手汗,心想,这是要跟我聊天,还是要给我讲睡前故事?
黑暗中他有种直觉——祝炎棠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那为什么不说话呢?是后悔了——后悔跟自己一块逃,一块干这些坏事了?今天这架势是他从没见过的。去哪儿都呼朋引伴的大明星,偏偏像落跑玫瑰似的插在自己这块泥地上,缩在这不寒酸却也不豪华的酒店,临着黑黢黢的泰晤士河,他们听见的都是同一片云下的雨。
至于此时此刻,那位苦命的Brit,还有Brit背后的公司,在如何抓狂崩溃心急如焚,吴酩不清楚,因为根本不敢去想。
吴酩只是忍不住胡乱琢磨,自己这么干,到底对祝炎棠好吗?事实上,是一整天都在压着这些念头,不是他正义感爆棚,只是他太纯了,他根本就不经世故,像刚刚从乱七八糟的洗澡堂里出来的小白兔,出入污泥而不染,干点坏事就亏心,这种心态也导致他总觉得别人会和自己一样亏心,从而怀疑,万一他又不愿意跟我当共犯了怎么办呀?
不过,好在,祝炎棠并非和他一样品种的兔子,他似乎观察出吴酩的不安,突然道:“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我们每天坐船去海峡对面,从法国登机,我带你去看巴黎动物园我领养的狐猴,然后你带我回北京。”
“认真的?”
“当然!”
吴酩扑哧笑了,好像忘了烦恼:“不会吧,祝老师,我又没办理法国签证,怎么去对岸,偷渡去吗?”
祝炎棠纳了闷:“不是三个月免签?”
“那是您香港身份证的福利,”吴酩也坐起来,也用枕头垫着腰,他的眼睛映着纱窗外的街灯,很明亮,“我有时候真觉得你天真得可以,是没Cao心过这些事吗。”
“……北京户口可比香港身份证值钱!”祝炎棠声音闷闷的,带着柔软又放松的倦意,“那我们还是从这边登机,你还是要带我去北京。”
怎么听怎么像“我跟定你了别想甩掉我”的意思,吴酩只觉得心脏撞在胸腔里,太狠了,甚至让他担心被祝炎棠给听见。“答应你了,那当然办到,”他举起只手发誓,“至少在北京那块地界吧,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别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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