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暗下来了,他打开照明灯,专心地把吴酩的红晕框在眼里,又着急补充,“我是说我。”
吴酩有点怔愣,震惊似的,他问:“你想出柜?”
“早晚的事,”祝炎棠脸上等待答案的紧绷忽然松懈下来,“如果你觉得,现在太急,需要再等一等,也没关系的。第二件东西是什么?”他突然问。
冲动,期待,以及克制,这是短短一秒内吴酩在祝炎棠脸上看到的。他一时也混乱起来,只得咬着嘴唇从衣袋掏出那沓照片,“这个,刚才谢老板给我的。”
信封上歪歪扭扭,赫然一行“祝炎棠亲启”,十分醒目。“寄到公司的?”
“嗯。”
祝炎棠抽出相纸,“哇,狗仔现在够厉害。柜也要帮我出?”他看到第一张时还在笑,翻过去看下面的,旋即,眼底暗下来。他露出被杀了一刀的表情。
“祝老师。”吴酩握住他僵在半空中的手。
祝炎棠默然看着那些画面,半晌才发出声音,“怪不得啊,”他又笑了,“前些天发邮件给我讲,要我最近小心……看来是缺钱到帮派都要散了吧!”
“你觉得怎么办比较好?”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留下这些却一直没有曝光出去?”祝炎棠反问,“从我出道,到我还完钱,一直来回纠缠,为什么一直没有出事?”
吴酩想了想,道:“因为他们想放长线,要更多的钱……曝出去就等于是最后一笔了。”
祝炎棠赞许地颔首,眉间蕴起一股固执的清朗:“是啊,比饿狗还贪。所以我绝对不会给他们旧债以外,任何一分钱。”
吴酩倒抽了口凉气,这一刻,他在祝炎棠身上看到了许多他曾演过的角色,而他本人,比任何一个都要锋利顽固。“可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啊,他们狗急跳墙——”
“那就跳!随他去!”祝炎棠忽然甩掉那沓相片,任其散落在车座上、侧缝里,他踩上油门径直开出片场,挤上沿海大道的斑斓的车流。
见吴酩沉思,祝炎棠又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冲动,但其实,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我在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负责到底的准备,也不觉得自己有权掩饰,”他侧目看了眼吴酩,“从以前把人打成瞎子,到爱上你。”
爱上我,多美的句子。吴酩眸子里泛起波光,“失去什么也没关系?”
“自愿的,就不是失去。”祝炎棠打开一缝车窗,朗朗的夜风涌进来,维多利亚港就在前方招摇。“你在意吗?我的那些过去,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
“怎么可能?我想让你把柳叶穿根绳挂脖子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祝炎棠眼睛亮起来,揉了吴酩脸蛋一把,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靠车窗支起下巴,慢慢道,“有这句话就足够啦。其他事情怎样变,我无所谓。”
“即使影响……你的事业,也无所谓?”吴酩把词用得保守。
“事业?你是说演戏——我把它当作职业来付出,”祝炎棠深吸口气,“完美干净的历史,漂亮体面的旧照,这是一个演员必须拥有的吗?这是一个演员应该被要求拥有的吗?”
不等吴酩说什么,他又一边超车,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从来不奢求做什么偶像,多少人因为我疯狂。只希望自己的行为不要起到坏的范例作用。只想演好由我负责的角色,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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