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昔矣醒来时天光大亮,他睁了眼,看见陌生的床帏。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正把头埋在被里睡得正香。
他脑海里闪过昨日赵五与赵九的脸,心下一震,是那杯茶,那杯茶让他中了药。之后他的记忆就模糊得很,只隐隐记得楚越风来了,他让楚越风给他倒了一杯茶,那个时候他们……
他一下子掀开了被子,被窝里的楚越风被惊醒,睡眼惺忪,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昔矣翻身下床,落地时却觉得腿软,还被楚越风拉了一拉:“当心。”
陆昔矣胡乱嗯了一声,坐到桌前,检视自己。他身上穿了中衣,露出的地方并未有痕迹,只是走起路来觉得有些不适,想必是昨晚的缘故。
他喝了口水,肩膀上便披上了一件狐裘,陆昔矣不愿转过头去看楚越风,只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午间,我一回京就向皇上述了职,而后回了国公府休憩。”楚越风语带担忧之意,“明月楼是楚家的产业,知道你晚上来赴赵才良的宴,我便过来看看。”
陆昔矣沉默片刻,才道:“赵大前几日在下朝时请我赴宴,说是要为弟弟赔罪,昨日他没来,是赵五和赵九来了。我喝了一口赵九的茶,便那样了。”
“我昨日赶来时只剩赵九。你放心,赵九昨日并不好过。”
“多谢。”
“我们之间又何须言谢。”
楚越风想来拉他,陆昔矣轻侧身,避开他的手:“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常青——”
陆昔矣垂下眼帘,低声道:“多谢你,但我们暂时,不要再见了。”
楚越风站在后头不动,眼眸沉沉,看陆昔矣把衣服穿好,一步一步往外走,始终不曾回头。
他朝亲信吩咐道:“准备一顶不起眼的小轿,送他回去。”
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自己的好友知道了,陆昔矣心乱如麻,只能先回府再说。
他上一次用膳还是昨日中午,被楚屏请进青帷小轿时,小轿里已放了一盘桂花藕粉糖糕,热腾腾的,更觉自己饥肠辘辘。
他看着那糖糕,靠着轿里的软枕,淡淡地叹了口气。
回到府里,陆昔矣便让人给他准备热水洗澡。
待人都出去了,他才脱了衣服坐进浴桶,热水缓和了身上的疲惫。他定了定神,隔着清凌凌的水,去看下头那个多余的东西。似乎有些红,还有些肿。再回忆昨夜时,便有些散碎的香艳片段。
陆昔矣在浴盆里枯坐半晌,起身穿了衣服,吩咐陆许道:“去打听赵司礼和赵五、赵九今日出门没有。”
“是,”陆许迟疑道,“大人今日Jing神不是很好,出什么事了吗?”
昨日佃户交租,陆许留在府里处理,是另一个小厮陪着陆昔矣去的明月楼。到了晚上,他却独自坐了马车回来,说陆昔矣喝醉了酒,已在明月楼歇下了,明日会由楚国公府的人送回来。那小厮说,同他说这话的是楚屏,楚越风的亲信,陆许就算有些什么,也不敢言明。何况今日,也确是楚屏送回来的。
“无妨,”陆昔矣摇摇手,“你且去吧。”
过了一个时辰,陆许回禀道:“今日这三位都未曾出门。”
“知道了。”
大约是饿久了,陆昔矣没什么胃口,两顿饭都只用了些粥。将就睡下,半夜里却做起噩梦来。他惊醒后发现,原是窗户没关紧漏了风,又喝了几口冷茶倒头睡去,早上起来便病了。
早朝毕,太子回到东宫,方才召见了个小太监:“问清楚了,陆郎中怎么这两日都没来?”
那小太监道:“近来天气转凉,陆大人得了风寒,告了假。”
“原是如此。”太子道,“陆郎中近日常进宫,如今他生病,东宫也该有些表示才对。王福——”
王福躬身:“殿下是不是要先知会皇上?”
太子站起身:“去昭阳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太子来了,让陈康把另一堆都给了他。这些都是各地的请安折子,用词也无甚两样,太子看了两眼,便提笔批了一个阅字。
正批着,太子听见皇帝咳嗽了两声,忙道:“近日天愈发冷了,皇叔要注意身体才是。”
“大约是今儿风大,无妨。”
“儿臣看这请安折子,千篇一律,不如刻个‘阅’字印章,以后一盖就好了。”
皇帝笑道:“倒是你最会躲懒。”
“说起来,最近怎么不见皇叔和陆郎中手谈?”
陈康道:“陆郎中病了,皇上正准备让人赏些药材下去呢。”
太子笑道:“不劳动皇叔的人,让王福跑一趟就是了,儿臣这里也有些东西给陆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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