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头几个月也是林言孕期的最后几个月。新年第一天,整个城市还沉浸在狂欢后的疲惫中,他就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门铃响。
脑袋下的手臂被轻轻抽走了,他感到身边的庄文滑出了被子。“谁呀?”半梦半醒间,他声音含糊地咕哝。
“我去看看,可能是送货员。”
“新年还不放假?”真是万恶资本家。林言听到庄文披上了外套,打开了卧室门。他自己又睡意昏沉地在被窝里窝了一会儿。
可差不多一刻钟过去了,他旁边的空位都快变冷了,庄文还没回来,取个东西要这么久吗?还是说庄文这就去做早餐了?林言尽力支起耳朵,搜索着卧室外头的动静,隐约间,他听到了一个女性的声音,而且很叫他耳熟。
这个不速之客瞬时让他清醒了,在被窝里把四肢活动开后,他加快动作跳出去给自己穿上厚外套。踮着脚尖跑到卧室门口,推开一条缝,那个声音被他听得更真切了,确实是个老熟人。
是仇姐的声音。
刹时间林言只想躲回被窝里去装睡,客厅里仇姐正高谈阔论,他没听到庄文的动静,这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
“林言呢?”仇姐似乎喝了一口饮料,才踢了这个问题。
“还在睡觉。”
“哦,月份大了贪睡是吧,你也不要一味让他睡,还是得多活动下,生的时候才轻松点。”
“他昨天睡得迟了。”
“跨年去了吗?你们年轻人就是爱凑这个热闹。”林言听到了仇姐从沙发上起身的声音,她好像要告辞了。心里的石头刚落了地,他就发现大米正蹲在通往卧室的走廊门口,用两颗漆黑的眼睛盯着半个身子露出卧室门外的自己。
“汪汪!”还没等林言竖起手指示意它安静,它就兴奋地向主人问起了早安,把他的位置暴露得十分彻底。
八分钟后,简单刷了牙洗了脸的林言,穿着家居的毛绒睡衣,和同样只在睡衣外头披了件大衣外套的庄文一起坐在沙发上,正对着穿着貂皮大衣和长筒靴,在他们对面翘起了二郎腿的仇姐。
“你俩什么时候住到一起来的?”仇姐把手里的茶杯转了转,薅了两把大米的狗头,以一个完美的微笑开启了对话。
“差不多三个月吧……”身为屋主,林言只能回答了这个问题,虽然声音十分虚弱。
“哦,那差不多就是开拍不久。怎么不早跟我讲一下?每次分头给你俩寄东西,还浪费不少邮钱!”仇姐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她把自己的杯子续满,仰头喝了一大口润了润嗓子。
“那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得告知一下,GIN从不干涉雇员的私生活,也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是如果你俩要结婚的话,得向公司报备一下。”
眼见他俩呆若木鸡,她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这是建立在你俩还想继续干的情况下,如果你们打算结婚后就引退呢,那自然就不用通知公司了。”
“我没!”听到“引退”这个词,林言急忙甩出了一个否定句,这一下不仅是仇姐,庄文也扭过头来直盯着他了。
“你没什么?”他半天没吐出下文,仇姐好奇地追问。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结婚……”像个被戳瘪的气球,林言的音量一路低了下去,到最后简直成了轻哼。他本来想说“我没打算引退的”,但被庄文一盯,他突然觉得这话说不出口了。
“是得考虑清楚了!按照我的意见,恋爱可以随便谈,但婚最好一次都别结。”
“您有什么经验之谈?”仇姐把这话说得好似金科玉律,不由得引起了庄文的好奇。
“帮我那些朋友打过不下五次离婚官司,你俩未来要是想找律师,可以来咨询我。”
仇姐原来是来拿DV的,一想到上次那堪称惨烈的自我录制,林言就头皮发麻,也不知道那两台摄影机里都录了些什么,估计一大半都是黑屏吧。仅有的实质性内容比起被剪进GV,估计剪进地下剥削电影更为合适。看着她袅娜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林言不禁为这个公司万分看重的“大项目”的前途忧心忡忡起来。
“十二点了,出去吃午饭?”庄文的声音把他从厨房的窗户旁拉了回来,他这才感受到肚子里的饥饿。
昨夜的雪还残留了些痕迹,庄文没有开车,而是挽着他朝离家两个街区外的一家餐馆走去。路上他们会经过平时做产检的那家医院,老远,林言就看到医院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这是在做什么?虽然肚子饿,但爱凑热闹的天性还是让他抓着庄文在人群外沿围观了一下。站在中央的人激愤的外地口音让他摸不着头脑,似乎是出了什么医疗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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