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靳和邢妍难得地会了一面,而后又并不罕见地大吵一架。他们吵架时,高寄远陪阿淳采购去了,只高逢微一个人在家里。但高逢微知道,阿淳是有意想撮合父母和自己相处一次,所以找了个借口把弟弟带离。
他们回来的时候,高逢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阿淳和抱着纸袋的高寄远谈着天走近,而后看见了他,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面前的他们是他们,身后的他们也是他们,只有他是他。
于是他站起来,远离他们,独自跑了出去。
高逢微启程的日期定在下周星期二,原本是下个月的,高靳成心想邢妍开不成送行party,说动了高逢微提前走。阿淳知道得很突然,更舍不得他了。除了阿淳,还有一个人也因此神伤——高寄远一得知这事就闹起了脾气。
关于高寄远也会闹脾气这事可真够稀奇,连高逢微都觉得挺有趣的。
“我也要去。”高寄远抱着膝盖,坐在床尾的地毯上,埋着脸生闷气。
高逢微趴在床尾,翻着一本原文版的海里两万里:“我去念书,你去干什么?”
“我……我也去念书。”
“你?”高逢微伸出一根养尊处优的手指头,戳戳弟弟的后脑勺,讽笑道:“就你那点分,顶多去新加坡混几年。”
高寄远让戳得点一下头,门齿重重咬住了下唇,那双略垂的眼睛迅速蓄上水光,只消再戳一下,就会决堤而出。高逢微可不想给他这个碰瓷的机会,收回手不再碰他,只拍拍身前的床单,示意他上来。高寄远怄着气,装没听见也没看见,直到高逢微生起气来,伸手拽他的耳朵。
“聋了?”高逢微拧着耳朵把人拽到自己跟前,玩笑地扇了一掌,“还是瞎了?”
这轻轻一巴掌扇在高寄远脸上,他那颗蓄谋已久的眼泪果然是掉出来了,在脸颊上划出一条显眼的shi迹。高逢微皱起眉,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耳光,这笨蛋怎么还哭上了。
“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哭?”高逢微不知怎地也烦躁起来,推开他,“滚出去,看见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就烦。”
高寄远抱着膝盖犯犟,高逢微更烦躁,骂道:“你做这样子给谁看?这事是我说了算的吗?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滚出去,今天别让我再看到你。”
楼上一阵鸡飞狗跳,阿淳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忍不住摇头叹气。
“就知道他们俩要闹的。”他的双手从男人肩头滑下去,脚步也来当旁侧。
“他们从来没分开过,一定会很不习惯。”
“他们总要长大的,难道还能一辈子生活在一起?”高靳拆开快件袋,取出一沓文件,“寄远也快成年了,该跟我学着处理家里的生意了。逢微在家里,他就总想着去野,功课跟不上,身体也养不好。逢微早点出国,也好让他收收心,知道自己是谁。”
高寄远最终也没有被哥哥打包一起带走,高逢微走得很简洁,只让司机送他去机场。他到了大洋彼岸,刑妍才开始渐渐地想他,头一个月总是三天两头打电话。高逢微知道,其实那是阿淳的央求,母亲那么忙,在家里时也不常和自己见面,再说,怎么可能有人的母性是近二十年后才觉醒的,那是不可能的。
高逢微离家之后,高寄远享受起了独生子的待遇,家里的一切都紧着他来,他却觉得难受,尤其是父亲带他出去吃茶打球,那是最为难受的。他明明什么也不懂,却被大人的嘴捧成了一个沉稳的天才。大人们的殷勤弄得他吃不下也睡不着,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哥哥的替代品,现在得到的好处,以后都是要加倍奉还回去。
偶尔,高逢微会给他打视频电话。
“你……?”电脑屏幕里,高逢微面露疑惑。
桌子下高寄远的双手抓住膝盖,紧张地干咽唾沫:“怎……怎么了?”
“丑了。”高逢微笃定道。
这话让高寄远更难过,幸好高逢微目的不在于此,抬抬下巴道:“给我看看你的小鸡巴。”
高寄远抽了抽鼻子,站起来,在镜头之外用手背蹭干眼窝,又左右看看,确定自己锁了门,才褪下裤子和内裤。
“凑近点,我看不清。”耳机里传出高逢微的催促。高寄远往前挪了挪,小心地托起痊愈不久的小兄弟。高逢微从鼻腔里发出某种好奇又满意的哼声,继续催促:“翻个面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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