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针管穿透苍白的后颈扎进腺体,萧铭昼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任凭一支接着一支的针刺入他的后颈。
从诊所离开前,他去实验室用仪器从后颈抽了信息素,封装在一支支试剂管里,用作安抚omegaJing神的激素。
那应该是极痛的,遑论他正处在易感期,腺体的敏感程度高于平常,可alpha从始至终都没有呻yin,除了每次拔针时会不自觉咬紧薄唇,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献祭出修长的脖颈。
虽然标记已经消失了,但他给晏云迹的信息素烙印还没有消除,以往只要接受到他的信息素晏云迹感受到的痛苦就会缓和许多,以他们之间的契合程度,至少那孩子身体的生理本能会需要他的信息素。
散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握住扶手的指节分明可见骨形,直到仪器的抽取量超过了危及生命的阈值报警锁定,萧铭昼才停了下来。刚从椅子上站起,高耸的身躯便向前跌了一步,他及时抓住了扶手,抬起面如死灰的脸颊时,嘴唇已经显出青紫色。
alpha喘息着接过抽好的几支试管查看,到底了也只有这么多,应该够用三天的。
为了不让埃尔文察觉,萧铭昼抓了一把空注射器,撑着摇摇欲坠的理智,连夜开车带着晏云迹回了别墅。
山间环境本就倍感森冷,在开回到别墅门口停车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萧铭昼再也撑不住了,视线如水墨画般迅速晕开,他眼前一黑,额头狠狠撞在了方向盘上。
耳边是要命的嗡鸣,过量的抽取令他现在非常虚弱,最糟的是他还处在易感期,一段alpha最需要omega安抚的时期。通常alpha会变得暴躁,有攻击性和强烈的性欲,然而此刻,这些易感期带来的超常负荷快要将他缺失激素的身体压垮,任何伤害都可能给他致命一击。
他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恢复过来了些。萧铭昼从后座上抱起昏迷的晏云迹,他是滚烫的、轻柔的,甚至快要感受不到他的重量,于是alpha将双臂收紧了些,紧紧将他圈在怀里。
门在身后合拢的一刹那,萧铭昼怔怔地望着灰败偌大的客厅,寂静的家如同一座深渊,第一次令他感到深深的恐惧。
他本以为自己活到现在,经历过那么多挫折,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怀里的人没有睁开眼睛,折腾了一遭病情甚至更加恶化了,他在呼吸的间隙急促地发起抖来,缩在他的怀里像只病恹恹的ru猫。omega柔软的身体还能散发着热,生命却也在飞速流逝,温度握在掌心里也抓不住。
他以为自己足够冷漠,机关算尽,就能够为所欲为,可他却仍旧有无法做到的事——
留住他的omega。
顾不上哀叹,萧铭昼抱着晏云迹回了卧室,将人平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褥,便悄无声息地躺在了晏云迹的身畔。
青年蹙眉轻yin,秀丽的眼眸紧紧闭着,痛苦的模样格外惹人疼惜。晏云迹被囚禁这么久,alpha想将他环在臂弯里抱着他睡,还是第一次。
自从晏云迹睡他的床开始,他一向会去另一间房,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不适合相拥而眠。
萧铭昼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发丝,他想起青年昏迷前对他说过的话。
——在这五年里,我一直都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我在被人日复一日地凌辱着。
——然后它变成了被大家一起侵犯的噩梦,他们狞笑着包围着我,用脏手摸我的身体,让我恶心,让我感到痛。
在深夜里一个人被锁在床上的时候,梦到了这些,他会感到害怕吗?
他从不知道他的噩梦,他的omega也从不开口。他理所应当地忽略了晏云迹,忽略了他夜夜的噩梦,因为他并不需要在意一只赎罪的母狗的情绪。
晏云迹当然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痛苦。晏云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高傲和坚强的,他从来不主动暴露自己的软弱,因为他知道那会遭到仇敌变本加厉的攻击,除非……他真的已经虚弱不堪了。
他们就这样相互对峙着,拮抗着,防备着,互相都不会松口,直到一方支离破碎,另一方也满是裂纹。
窗外的树影掩映着朦胧的月亮,静静地透过窗棂映在地板上,萧铭昼抬头看着乌云渐移,吞没了洁白如花瓣的月光,漆黑的眼瞳里掠过了最后一抹亮色。
“小月光……”他不禁如痴傻般出声唤道。
怀里的人当然听不见他的声音。萧铭昼只得苦笑着扯了扯唇角,自言自语道。
“我不该告诉你真相,是不是会比较好?其实不一定是萧铭昼……哪怕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陆湛。”
“我没打算逃避的。我只是觉得,一个新的身份,不再和过去有所牵扯,让你我都能够单纯地恨对方,这样谁都会比较轻松,不是吗?”
他抚摸着晏云迹微张的唇瓣,注视着人静静沉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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