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结局没什么好说的,“邓都督”已同他阐述过,且很详细。放在话本里,这剧情烂俗、悲情,得意绝不会有耐心看到最后。可有些东西就是避无可避,从出生便降临在身上,他从来只有接受的份。
季府的大火,有人说是未剿灭的叛党放的,也有人推测是朝中小人作祟,时过多年,鲜有人再说得清起火的缘由。不过当年两个姑娘中年纪尚轻的那位,对大火的印象仍然一清二楚。
起火的当日,少将军季良意因救一名落马的小孩误了回府的马车,却就此躲过一劫,而那个受命嫁到季家的儿媳妇,过门没多久的少夫人,却没能幸存。季氏本无谋反之心,即便她再潜伏五年、十年,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她屡次去信老将军,得到的回复却始终一样。好在,原家偶尔想法子送来儿子的东西,刚学会写字时的练笔,贪玩弄丢的小袜。一日她在集市上碰见有雕玉的师傅,就委托对方凿了一块小坠,坠体的鱼型,乃源自姑娘姓氏的谐音;鱼身上的如意装饰,则是她儿子的ru名。
……靠着这些小而琐碎的物什,姑娘撑到了季府的最后一天。
那场大火来势汹汹,差点儿一鼓作气烧掉京城的南门,季家几乎无人幸存。姑娘从来谨慎细心,又跟随将军多年,自有一身本领,趁乱出逃,并非难事。然姑娘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缘何在此,一旦任性逃走,官府必然会查到老将军头上。
现在想来,一个籍籍无名的孤女,何以做得了尚书的侧室?老将军代她抚养的骨rou,她与尚书的那一点点夫妻之情,都似乎……更像是用来约束她的棋子。
故事里的另一位女孩,那时她年纪尚轻,赶去营救时,却被她姐姐推出火海。
“我听说得意在马场摔了跤,莲心,帮姐姐最后一次,替我去看看他!”
一根烧焦的梁柱塌下来,砸在姑娘头上,让她当场就断了气。大火很快烧过来,将她和那截焦木彻底熔在一起,火灭后连尸身都难以辨认。姑娘这回是真的死了。
在故事结尾,四媳妇停顿了须臾,她不再如当年站在火海外那样年轻了,回忆往事却依然使她痛苦,痛苦使屋子里的声音一点点沉下去,像小船溺入湖底,水面上长久没有动静。得意唯能看见这个女人偏过脑袋,肩头轻微怂高,而后十分艰难地又放下去。四媳妇回过头,眼眸发亮,颊上似有水光。
她垂下匕首,拿刀面轻轻刮过得意侧脸——“你仔细想想,我究竟要谁的命?”
得意的确想了一想,他越发觉得,无论有没有生孩子,小时候富不富贵,大宅里的女人都一样让他喜欢不起来。毕竟此时他心中,又可怜到仅剩下几份无法言说的笑意。
得意昂首,语气坚定:“你有心陷害祖母,她必不会坐以待毙。”
女人不以为然,傲慢道:“你晓得那个老太婆多少岁了?她脑袋再不灵光,也知道自己迟早会遭报应。”
“不过嘛,”她话锋一转,“不宰掉那只老狐狸,我怎么舍得先来料理你这个扫把星?”
得意面色骤凝,大骂:放屁!对老祖宗下手?你没那个本事!
女人轻蔑一笑,反问他来祁州以后,可曾收到过哪怕一封家书?
“不错,我单枪匹马,确实没那个本事,但季家不是还有个命大的傻儿子?我不过提点了几句,他就真以为是老太婆放的火——就算不是,她堂堂护国将军袖手旁观,又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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