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担心。
他轻扯嘴角,自嘲般地说出这句话。
或许是吧,更多的应该是觉得没必要。
他把这么多年的情绪一并说了出来:没必要告诉我。
这是让他感到最无力,也最可笑的地方。
那到底什么是有必要的?
说到最后,他几近失态:我们明明是家人,可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就是一个没必要的人。没有必要存在,没有必要出现,所以也没有必要告诉我。
十八岁。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年纪。
最后迟曜坐在医院长廊的休息椅上,隔着口罩,呼吸变得又沉重又闷。
他抬手,勾着口罩,把口罩往下拽了点。
然后他闻到一阵很浓烈的消毒水味儿。
白琴就躺在跟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而他也处在,越过十七岁,走向一线之隔的,另一端。
好像一脚踏进了未知的另一片世界,整个世界可以在顷刻间颠覆。
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在火车站那会儿的样子,问:还差多少。
迟寒山没反应过来:什么?
钱。
迟寒山还没回答,迟曜又说:涟云那套房子卖了,应该能缓解一阵。不用考虑我。
至于这里他说话时,看着病床上的白琴,在短暂的时间里他却感觉时间似乎过去很久,最后他说,我留下。
迟寒山:你要留下来?那你学校
迟曜看着他:这么多事,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迟寒山沉默。
迟曜:我留下来照顾她,反正高三的内容提前学得差不多了,不会耽误高考复习。等房子的事情差不多了,过一阵我就去办转学手续。
迟寒山久久说不出话。
其实在迟曜突然过来之前,他和白琴已经在这种窘迫的困境里撑了很久。
压垮白琴的,其实不是生病。
而是多年苦心经营的事业一下濒临崩溃,她一时难以接受。
寒山,你还记得吗,有天夜里,白琴呆坐在客厅,看着阳台说,以前我们刚办厂子的时候,你有个姓刘的朋友。我们都叫他刘老板,后来生意出事,从楼上跳下去了。我以前还不能理解,但是现在,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有用的话,我真的半点不会犹豫
他们对这份工作尽心尽力。
甚至,对手底下的员工都比对那个远在涟云市的儿子上心。
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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