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怎么办?”卢景脑子一下子短路。胡斯御掏手机:“点个24小时便利店外卖,不怕买不到。”“哦,也是。”卢景连忙点头,忘了还有24小时便利店的外卖可以点,主要是他自己平时的生活不太依赖这种救急的手段,他的东西都是有囤货的,可谓一切井井有条,几乎不会出现这种马上就要用什么东西而没有的状况。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一堆,小区门口超市的老板娘认得卢景。老板娘约摸四十过半的年纪,之前一直拿卢景当儿子看,任哪个长辈看卢景这种干干净净又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就是“不好意思抱歉请问”的男生都喜欢得不行,去年有次知道卢景都26了,比她儿子大了整整五岁,惊得好几天都没跟卢景拉家常。不过年不过节的买了这么一堆东西,老板娘以为卢景是不是又准备着搬家呢,一边扫条形码一边跟卢景搭话:“这怎么买这么多牙刷毛巾呢?”卢景虽然社恐,但架不住每次来老板娘都给他聊,下班回来也就楼下这一个超市买东西最方便,一来二去竟然也习惯了。便答:“有个朋友来家里做客。”“哎呦,我以为你要搬家呢。小卢搬家可得跟我说声,不然我得天天惦记着你。”卢景对这种发言还是不能习惯,特别是当着胡斯御的面呢,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没接话。老板娘知道卢景不爱讲话,扫完了码把东西往塑料袋里噼里啪啦一装,眼睛一直看胡斯御,嘴角上扬:“你朋友?这帅得,可不得了。”说完了笑意又瞬间垮了,“哎,你俩这样的多好,一个性格好,一个长得帅,反正肯定是不愁找女朋友,我家那个又丑又懒,大学快读完了一个女娃也没交往,愁人!”卢景闷头结了账,拽着胡斯御的衣角匆匆跑了。出超市上了车,卢景还沉浸在尴尬里。多尴尬啊,其实他跟胡斯御也还没熟悉到那个程度,结果第一次带人回家做客就在楼下的超市被老板娘拉住聊这种话题。特别是他还完全不会应付,其实放在别人身上也就算了,笑着开个玩笑或者说句自己也一直单身呢要不姐你帮我介绍个,都行。但卢景只会尴尬得头皮发麻想赶紧走开。他脑子里好像有个蜻蜓在乱撞,翅膀那么长,“嗡嗡”地飞。就最后从小区门口开进去的一段路程了,卢景没扎安全带,垂头丧气地复盘刚刚的对话。其实老板娘没说什么,都是很礼貌的话,无非是夸夸别人谦虚一下自己,就是一些社交法则罢了。他要努力学会应对,而不是在别人夸他而谦虚自己的时候觉得尴尬无比,或许下次他可以试着说……嗯,说什么好?可以从老板娘的儿子入手,卢景在寒暑假偶尔也能见到这位弟弟在超市里帮忙,跟自己一样就是普通长相,绝对算不上丑,而且都来超市帮忙了肯定也算不上懒。对,下次就可以回:“我又不是没见过弟弟,您就是谦虚。”好像太呆板了,背正确答案一样。又或者:“哎,我也单身这么多年了,我岂不是也又丑又懒。”啊啊,也不行,果然还是很难,他就算事后复盘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回答,更别说当下就要回应了。他正想着,便看见胡斯御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卢景瞪大眼睛“嗯?”一声。“到了。”胡斯御问他,“想什么呢?”卢景索性问问社交达人:“刚刚……要是你你会怎么回答?”胡斯御回忆了一下刚刚老板娘都说了什么,答:“帅么?”卢景眨巴眨巴眼睛,没听懂:“啊?”胡斯御看他:“我回答‘帅么’。”卢景这才反应过来,老板娘说他帅自己儿子丑,他竟然这么回答???不行不行,这完全没有参考价值,自己绝不可能说出类似的话的,怎么可能有人会这么回答啊!卢景拎着塑料袋下车,进了电梯也没想明白,就问:“真的啊?”“真的。”“为什么啊?”“为什么?想听她再说一遍我确实很帅。”“……”电梯悄无声息到了十二楼,缓慢地打开门,恰好能看见挂在门把手上的排骨和活虾,袋子里的虾一蹦一蹦的,“啪啪”乱响。卢景还是觉得不对,怎么可以别人夸你你就大大方方直接承认下来了呢?谦虚是必要步骤呀,不然别人肯定会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嗯,总之需要谦虚的。他并不是觉得不谦虚的人都是错的,他觉得必须谦虚,是因为……害怕,比如别人夸他工作能力强,他绝不会承认的,一担心别人只是随便说说其实心里并不这么觉得,二担心自己是不是配不上客观意义上的“工作能力强”这个标准,三更怕将来的某一天他在工作上犯错,那今天的夸赞就会被拿出来当笑柄。但胡斯御就不一样,事实是他很出色,而他也有勇气承认自己很出色,并不害怕将来的某一天会失败、会翻车。他总是能发现胡斯御身上跟自己截然不同的、令他心生向往的品格。胡斯御说要吃糖醋排骨,真到了家里又说别做了,这么晚了,排骨怎么也得做半个多小时吧?糖醋排骨就是说说,弄点简单的就行了。卢景不愿意,红酒都买了,就算不吃牛排怎么也得吃上排骨吧。还勒令胡斯御绝对不可以进厨房,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客人是不能踏进厨房半步的。这时候倒显得很倔了,拎着排骨就去了厨房,鹅黄色的围裙一围,又可爱又居家,简直跟胡斯御梦里会梦见的完美老婆一个样。难道以前他给他那个室友做饭也这样吗?这么可爱,会把头发用两个黑色的小发夹夹到后面,围上围裙,切菜的时候很专注。胡斯御是真想不通卢景,明明这么他妈诱人,就普普通通做自己就能让他硬了又硬,干嘛老想成为别人?胡斯御自己创业,比很多同龄人更能拿捏好人情世故,他嘴上能跟卢景讲明白很多道理,因为他心里懂。但心里可没那么理智冷静,光想着他妈的,都他妈这么可爱了,还想他妈怎么样。一连三个“他妈的”,对对碰消除都得剩下一个多余的。卢景不让他进厨房,就只能在客厅里转转,说是室友今天刚搬走,确实能看出来,家里有种狼狈仓促的整洁感。垃圾袋从桌子上滚落下来,扯开好长一块。客厅的灯应该是可以调节三种光的,胡斯御伸手按了几下开关,将光线换成了最暖的黄色调;阳台上有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胡斯御对养植物没什么兴趣,所以不认识,但小家伙们都被照顾得很好;晾着的衣服应该都是卢景的了,风格很乖,或者说规规矩矩,很少看见彩色,只有一套长袖睡衣是浅蓝色的,上面有小兔子的印花。胡斯御很自然地往冰箱里找了找,找到一排橙汁,不知道是卢景还是室友之前买的,他开了一罐,一边喝一边靠着冰箱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里头忙忙碌碌的卢景。面上淡定得很——面无表情,帅气逼人,楚楚冻人,很有逼男风范。实则心里想的是怎么才能让卢景喜欢自己,是真愁人,跟那小区楼下老板娘儿子找不到对象一样愁人,找对象这事儿你说真的难吗?不难,难的是什么?难的是让一个完全不开窍的人喜欢上自己,保守估计比找对象的难度高起码两千倍。胡斯御大脑难得短路,厨房里排骨的香气已经飘出来了。干,好香。作者有话说::(?w?)?-[二二]41:?( ˉ?? 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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