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将视线落在唐塘的脸上,一直没有抬头,直到关门声响起,才稍微动了动,侧过身子让唐塘靠的更舒服,又舀了一勺药粥慢慢吹凉,托着他微微仰起的脑袋,将粥慢慢灌进他嘴里,同时轻揉喉咙,希望能咽下去。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倒是仔细,可惜唐塘意识全无,根本不会主动吞咽,结果依旧是颗粒未进,又从嘴角淌了出来,只好再次拿帕子擦了。
流云指尖无意识地在他毫无血色的唇上碰了碰,舀出一勺含在自己口中,俯身低头,怕再从嘴角溢出,双唇紧紧贴上去不留一丝缝隙。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低垂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顿了顿,随后伸出舌尖将粥顶进喉咙深处,又拿手指捏了捏,这才勉强灌了进去。
接着又如法炮制,一口接着一口的喂着,一碗粥很快见底。把人放平拿被子盖好,将守在门外的东来喊了进去。
东来粗着公鸭嗓子应了一声,火急火燎地推门进屋,很快又端着空碗跑了出来。
云大瞟了眼干干净净的碗底,摸着下巴疑惑地眯起眼睛若有所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明白。
流云医谷经过一整夜的折腾,恢复了平日里各自或忙碌或悠闲的状态。几个师兄突然很不习惯吃饭时少了点什么的怪异感觉,没有唐塘在一边插科打诨,顿时像缺了一碟下酒菜,没滋没味的。
唐塘一直昏迷不醒,每日三餐都只能熬药粥下肚。每到进餐时,流云总是命令东来到外面去候着,对于这点,东来又是不解又是委屈。四公子一直是我照顾的么,现在他中了什么劳什子的毒,我这都担心死了,恨不得寸步不离,现在怎么连吃个饭都不让我看着呢?
一到晚上,东来心里更是沸反盈天的闹腾。四公子睡觉前我都要去给他盖盖被子吹吹蜡烛什么的,要伺候好了才睡的么,现在不把人伺候周全了就让我去歇着,我哪里睡得着啊……
当然,心里活动虽然丰富,东来外表看着绝对是说一不二、说东不西的听话乖顺,让他出去就出去,让他进来就进来,让他端水就端水,让他睡觉去,他自然也不敢自作主张的留下来。就公子那张冰山脸,稍微使点颜色他就能吓得腿软,这可不是四公子,不能乱说话,只有点头应是的份儿。≈29306≈22914≈32≈98≈120≈119≈120≈46≈99≈111≈32≈29306≈22914
流云每隔一个时辰替唐塘检查一次,晚上也不回自己院子,就在他身侧躺下来休息。云大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的脸色,心知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于是送了宁神香过去,让他好好休息,说可以由自己和云二、云三轮流守夜。结果师父只扔下“不用”两个字,硬生生将他赶了出来。
院子里撒着明月的清辉,几片新飘下来的落叶也染上了淡淡的光晕。云大仰头看看天上缺了口子的月亮,发现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天气都这么凉了。手指在脸侧挠了挠,不由一声叹息:“秋天都快过了,四儿你赶紧醒过来吧!”
屋内的烛火并未熄灭,昏黄的光晕映在窗纸上,摇摇曳曳,云大回头看了一眼,挥挥衣袖离开了。
流云手指扣着唐塘的手腕,侧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迷迷糊糊间猛然心头一跳,眼睛倏地睁开,赫然清明。探了探脉,连忙撑起身子看过去。唐塘眉头皱起,嘴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停了半天没有动静,眼珠子动了两下,眉头又舒展开来,嘴唇也重新抿紧。
“四儿……”流云轻轻唤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甚至下意识的将呼吸放得很轻。
唐塘眉头又皱了几次,突然逸出一丝痛苦的□□,嘴唇轻启,发出微弱的声音:“妈……”
流云愣住,思索了一会儿,确定没听懂他在喊什么。
“妈……”同样的音节再次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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