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着大概也知道我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杜澜摊手,“我家小时候就乱得跟猪窝一样,因为就我跟我爸俩人,我爸完全没时间收拾,每天能在晚上八点前回家那都是难得一见的事情,我一个小孩也不知道怎么收拾,也没人要求我收拾,反正我小时候家里的东西就基本都是乱扔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上高中的时候。”
“上高中我开始住校,看到别的同学都收拾自己的东西,我感觉我自己不收拾的话会影响到其他同学,才开始慢慢收拾东西。”
“再后来……就是我家出事了。”
君丞问:“出什么事情?”
杜澜转头问君丞:“有红酒么?”
君丞从酒柜里拿出红酒,倒了两杯,回身想递给杜澜的时候,看到杜澜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他也走到沙发上坐下,将红酒递给杜澜。
杜澜接过红酒喝了几口才说:“后来,县城里县长的儿子年纪轻轻得了脑瘤,去市里面的医院看过了,那边的医生不愿意开刀说太危险,让回去做点姑息治疗,准备后事。县长当时非常不乐意,又托人去首都问了,还是不行,后来才想起我们这个县城的人民医院。我爸的医术其实挺好,市里面的医院早就来找过他,但他不想离开那个县城,不想离开那个医院,觉得在那边干了好多年,同事和邻居人都挺好,就一直没离开,他那个时候已经做到了主任医师,所以县长去人民医院找的时候,直接就找到我爸那了。”
“我爸看了片子也不想做,直接说那个瘤子的位置非常不好,功能区占位严重,手术成功概率不到20,很可能下不来手术台,也是建议做姑息治疗。”
“但县长不乐意,带人在办公室堵了我爸好多天,我爸看门诊,做手术,都总有人来找他说话。后来那个县长甚至还带着老婆一起大晚上的跪在我家门口,求我爸做手术。我爸后来被逼得没办法,再加上也于心不忍,就跟县长说清楚风险,对方表示接受,我爸同意做手术。”
“做手术前他们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我爸去做手术,不吃不喝熬了十来个小时,手术还是失败了,对方连手术台都没下来……”
杜澜说到这里,笑容变得有些讽刺。
“人性就是这样,求你办事的时候好话说尽,发现你没办好的时候就立刻翻脸不认人。我爸当时就被那个县长和对方的家人打了,还是医院的保安出手才制止住。”
“但自此之后就永无宁日。”
“我爸的身边永远充斥着各种闹事的人,医院里的上级也开始打压他。我上高中的时候网络并不发达,在我们那种相对偏远的小县城,县长是县里面除了县委书记以外最大的土皇帝,报警投诉根本没用,那些公-检-法机关里都是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人家根本就不会理我这种需求。那个县长似乎把失去儿子的悲痛全都发-泄在我家这里,扬言我爸是个庸医,根本没资格做医生,让我家里的人永远也做不了医生。很快院领导就找我爸谈话,说让他自己辞职,不然医院真的很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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