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深山,纪慎儿就不知了年岁时辰。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放松,和衣就能睡下。
被夹杂在阿兄与阿娘之间的忧虑,也随着这样平淡且孤独的生活,很快被她淡忘。
她觉得在王府里的那十几年岁月,就好似上辈子似的。
如果她没有看到守在她的小院子外面的护卫阿水的话。
纪慎儿真以为自己就会如此,常伴深山老林年年岁岁。
“小姐。”
阿金红着眼圈凑过来,
“世子来了。”
阿水是宸澈的si侍,有他在,阿兄必然也在。
纪慎儿的心沉下,勉力镇定,问阿金,
“不是放了你去嫁人吗?为何还在这里?”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阿金的眼泪便噗嗖嗖的往下落,
“小姐,阿金不想离开您?”
“阿金就在侍神殿下面的小镇子上守着您,平日里阿金不会来打扰小姐清修。”
“小姐不要赶阿金走。”
她说的可怜,怀里还抱着给纪慎儿做的衣裳。
她从小就跟着小姐,若不是小姐的话,早已经被卖入了边疆的娼楼里,供来往商人、军士糟蹋。
离开了小姐,阿金的整个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纪慎儿叹了口气,理了理阿金的鬓角发丝,
“你啊,怎么这么si心眼儿?”
这世上的人,固执的不止一个。
纪慎儿定了定神,往自己那简陋的小院子里走。
“小姐。”
阿水手中提着剑,抱拳弓腰行礼。
“世子爷已经等了您很久。”
有那么一瞬间,纪慎儿都想转身逃跑。
反正她都已经躲到了这里,往深山莽林里一钻,谁也找不着她。
她又何必捡回之前的那些心惊胆战,与小心翼翼?
但是阿水手里有剑。
他提着剑,纪慎儿就知道自己跑不了。
阿金站在她的背后,满脸都是忧虑,“小姐”
纪慎儿没有回头,深x1口气,迈入了院子。
整个院子都被打扫的十分g净。
她怎么扫都扫不完的落叶,被劈好的柴禾,还有院子里那张古老的石桌上,摆放的jg致香炉与茶具。
都是她寻常用惯了的东西。
她脚步有些重,迈步推开了木门。
屋子里,身穿黑se箭袖,身上绣着南疆彩纹的男人,正坐在窗子边,擦着手里雪亮的弯刀。
他披着长发,长发里夹杂着细小的发辫。
一根黑se的细额,系在额上。
“怎么跑到这里来?”
他的声音好听,带着一抹纵容的温柔。
仿佛根本不知道,也不明白,纪慎儿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做圣nv。
纪慎儿的目光,落在宸澈修长有力的手指上,他丢掉手里擦刀的白se绢布。
而原本简陋的屋子里,被布置的极为jg致,看起来甚至b她在王府的厢房,还要奢侈。
“阿兄。”
纪慎儿不敢再往里走,声音弱弱的,在这静谧的深山里,带着一抹仓皇,
“我”
总不能说,是为了躲他,才跑到这里来的。
宸澈却是满含宠溺的笑,
“跑这么远,什么都不带,阿金也被你打发了,阿兄要来见你一趟,也不容易。”
他的长指伸向她,眼神就宛若深夜里饿极的兽,轻轻的说,
“阿兄刚刚杀了许多的人,又走了很长的山路,有些累,慎儿,过来阿兄这边。”
不给我投珠,我要闹了!
纪慎儿能清楚的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
面对屋子里面目俊美,带着温柔笑意的宸澈,她不敢靠近。
“阿兄,王府事务繁忙,也不必特意来找慎儿。”
她低垂下眼眸,不敢看宸澈,只小声的说,
“慎儿在这里一切都好。”
她在这深山之中,虽不见人烟,心却难得的放空。
只是生活上苦了些。
但这并非不能克服。
纪慎儿享受得了荣华富贵,也能放下身段亲近泥土。
屋子里的宸澈,将伸出的手缓缓放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纪慎儿,脸上温柔的笑一点点的收起。
有一种毛骨悚然感,攀爬上了纪慎儿的脊背。
她知道阿兄已经生气了。
纪慎儿缓步走入房间,深x1口气,
“阿兄。”
待她走到宸澈的面前,心中已经有些自暴自弃。
但也觉得侥幸。
至少她与宸澈之间,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说透,无法说透。
这里的山路难走,今天过后,宸澈也不会时不时的到侍神殿的后山来看她。
他事务繁忙,总不如在王府时那样的便利。
宸澈的腿让了让,露出身边长榻边的一块空地。
示意纪慎儿坐下。
看她乖乖的坐在自己身边,他脸上的神情松软了几分,伸手,握住了纪慎儿柔neng的手。
她微微的挣扎了一下。
宸澈的手指用力,反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从小被人伺候惯了,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做,现在过这样的日子,后悔吗?”
说的好像纪慎儿说后悔,他就能带她回去似的。
纪慎儿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
每次都是这样,宸澈今天还不是最过分的。
他只是将她的手掌摊开,用自己的五指,她的五指相扣。
“阿兄,我在这里挺好的。”
纪慎儿想将自己的手ch0u回来,又想找着借口,让宸澈回去。
她起身,要去看天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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