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心身高162,南方姑娘里算中等,可站在净身高188的程靖面前,她需要仰着脖子说话,尤其今天挑了件惹眼喜庆的中国红帽衫,莫名有种小红帽仰望森林巨人的既视感。“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向他身后的东出站口,回想之前拉横幅的位置,依稀记得一个“西”字,“我以为所有人都会走同一个出站口。”程靖如实答:“我从那头绕过来的。”夏芙心愣了几秒,恍然大悟,“你看见横幅了?”“嗯。”她嗡嗡声地问:“是不是很丢人?”“不是。”“不是你为什么逃跑?”“我没有逃跑,只是战术性撤退。”他一板一眼地更正措辞,眉头微皱,“而且,我不喜欢番茄。”“为什么?”她不知不觉卷入他的节奏,聊起吃的眉飞色舞,“番茄可好吃了,特别是冰镇过的,酸甜解腻,一口爆汁。”程靖没接话,默不作声地盯着她。夏芙心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他紧抿唇角,强行憋笑。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聊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眉眼都变得生动起来。“靖哥。”她挥手在他眼前晃晃。程靖回过神,低头看着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下巴处挤压的小小rou褶,他一时嘴快,问了个最不该问的问题,“你长胖了?”“”夏芙心脸颊瞬红,硬着嗓子反驳,“绝对没有!”他脑子向来一根筋,没眼力地继续补刀,“可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有双下巴。”“你你看错了。”她心虚垂眼,气息弱了半截。明明是感人的大团圆剧情,怎么话锋一转,化身rourou批斗大会,早知道她昨晚就不该一人干完三个卤猪蹄。果然,没有一斤rou是平白无故出现的。“我这叫婴儿肥,简称青春印记,以后随着年龄增长会慢慢瘦成瓜子脸的。”她很夸张地用手在脸上比个大v,“就像这样,小说里写的那种,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程靖不懂小姑娘在意的点,“我没说这样不好。”“就是不好!”直到此时,反射弧巨长的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刚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耳熟的男声从左侧悠悠飘来。“程靖。”程靖循声望去,李明也就站在几步之外。“欢迎回来。”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离,唇边浮起一丝浅笑,“果然兄弟如衣服,不如某人重要。”男人之间的暗语,夏芙心听不懂,她抬头望向程靖,正犹豫要不要问出心中疑惑,耳边忽然传来谢以梵聒噪的叫嚷声。“——靖哥!”他迈着大跃步狂奔而来,那条长而鲜艳的横幅在脖子上缠绕几圈,跳起来像一条流动的彩带,画面略显滑稽。程靖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抱住,听着来人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遭受的不公,“我的青天大老爷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夏大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赵晞西成了她的王牌打手,欧阳冷眼旁观不管我死活,我能活到今天全靠我皮糙rou厚,一身正气,我太不容易了,嘤嘤嘤”夏芙心看他那副装可怜的样子就来气,一记熊掌拍得他差点吐血。“谢以梵,你少在靖哥面前诋毁我的形象。”“就你这副恶霸形象还需要诋毁?”谢以梵转眼回到戏里,嘴角做作抽搐,“靖哥,你可得给小的我做主啊。”程靖静静看完这场闹剧,声音回荡在耳边,恍如隔世。在他入伍前的很多年,谢以梵总会各种各样的奇葩方式惹毛夏芙心,一旦被她追杀,他满世界地逃窜外加求救,“靖哥,救命”,惨叫声喊得整条街都听得见。跑远的思绪踩着时光机返回现实,身前这只黏人的八爪鱼被赵晞西和欧阳轩强行拖走。“靖哥。”两人恭恭敬敬喊人。程靖点头,说话颇有长辈风范,“两年不见,都长大了。”“靖哥,自从你离开后,谢以梵越来越癫狂。”赵晞西躲到夏芙心身后,Yin阳怪气地吐槽,“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可以治他了。”正手忙脚乱整理横幅的谢以梵恍惚听见自己的名字,疑惑探头,“说谁癫狂,我吗?”赵晞西冷哼,“不是你还有谁?”“你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他一脸受伤地看着她,“草莓棒棒糖还给我,不给你吃。”“你幼不幼稚?”“我是小幺,幼稚不犯法。”“你”两人斗嘴斗得正欢,一直沉默看戏的李明也突然出声,“时间不早了,你们再磨蹭下去,黄花菜都得凉。”经他友好提醒,夏芙心猛然间想起什么,瞳孔黑得发亮,“程叔说接到靖哥后立马回家,因为今、晚、有、大、餐。”“你就光惦记大餐。”谢以梵伸手戳她脸颊的软rou,调侃道:“你以后别叫宝宝了,改成圆圆,眼睛圆圆脸圆圆。”
这话Jing准戳中她那根敏感的神经,原本放在行李箱上的手默默撤回,幽怨的小眼神瞥向程靖,嘴上骂着谢以梵,“你才圆呢,你全家都圆!”说完她利索转身,带着大部队往前冲。谢以梵被凶得一愣,困惑地挠挠头,“咋了这是,又抽风了。”程靖抬起帽檐,眸光紧盯那抹慢慢缩小的背影。圆圆也可爱。宝宝更好听。静谧的月光下,树影婆娑。微风拂过,捎来一丝春夜的凉意,夹杂淡淡花草香,吹进古旧的迎春小巷。街口的网吧招牌残旧不堪,隐约可以看清一个“梵”字,斜对面的“芳姐理发店”大门紧闭,卷闸门上贴着写有“今日有喜”的红纸,往里走几步便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商超,“立青超市”,紧挨着的便是“轩轩台球”,今晚生意不错,六个台球桌全满,角落的两台游戏机也围满了人。飘散在空中的红烧rou香气迷得夏芙心找不到北,饥肠辘辘的肚子宛如自带雷达,指引她一马当先穿过超市,走出窄小后门,往里别有洞天,豁然开朗。幽静的小四合院,院子中央有一棵参天大树,枝叶茂密,郁郁葱葱,散开似一朵巨型蘑菇云,树干无比粗壮,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抱拢。从小到大,这里是他们最喜欢的根据地,承载着童年的美好回忆。春。四个小板凳在院里围成一圈,仰头看天,沐浴在温润的阳光下,一人一瓶ad钙nai,跷着二郎腿佯装老年人晒太阳。夏。他们盘腿坐在大树下乘凉,点上蚊香,就着吊挂的灯泡玩纸牌游戏,赢的才有资格吃西瓜,输的只能眼巴巴看着,谢以梵时常因为吃不到而哇哇大哭,程父还会格外给他开小灶。秋。为保证根据地的整洁,他们会认真制定排班表,每天都有值日生打扫院子,天晴时还会收集落叶,几人排着队在堆成山的树叶里打滚,然后落一身灰回家,各自挨骂。冬。刚开始打雪仗还算和谐,小雪球砸来砸去不痛不痒,谢以梵猫在角落团了个巨大的雪球扔过去,欧阳轩灵活躲开,刚好砸中他身后的夏芙心,和谐场面瞬间逆转。夏芙心作为老大颇有威严,迅速收编另外两人集火谢以梵,可怜的小幺逃无可逃,被人扑倒后往衣服里猛塞雪,他扯着嗓子哭天喊地,最后还是程靖出手才逃出生天。程靖退伍归家,程父程路山两天前便着手准备今晚的接尘宴,小院里摆了三大桌,来的全是迎春巷的老邻居。一身笔挺军装的程靖闪亮登场,全院沸腾,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程靖回来了。”“哎哟,人黑了,也结实了,部队果然是个好地方。”“在外头找女朋友没?年纪也不小了吧,也该考虑成个家了。”嘘寒问暖的老人居多,还有几位大婶趁机打探他的恋爱史,笑眯眯地说正有合适的给他介绍。四人组识趣地退到屋檐下,夏芙心盯着爷爷嘴角那抹慈祥的笑,还来不及羡慕,nainai直接上手抚摸程靖的脸,那眼神看着比亲孙子还要亲。她郁闷地戳戳赵晞西的胳膊,话里难掩酸气,“靖哥像不像大明星出场?聚光灯照着,万众瞩目。”“靖哥一向是迎春巷的大红人,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半岁小孩,没有人不喜欢他。”赵晞西凑近她耳边,神秘地说:“就连我妈那么挑剔的人都不止一次在我跟前说靖哥多好多好,还说如果未来女婿是他,她做梦都能笑醒。”夏芙心露出一抹坏笑,“要不你努努力,遂了你妈的心愿?”赵晞西脸颊发热,不自觉地看向树下抽烟的李明也,蜿蜒升腾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我才不要。”她压着嗓子说话,“靖哥太闷了。”夏芙心赞同地点头,“和他在一起应该很无聊吧,他脸又臭,又不爱说话,气压低得吓人。”“我知道你一向最怕他。”说到这里,赵晞西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的趣事,“你记不记得他以前监督我们背书,你一边背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忘,谢以梵在旁边差点笑岔气。”“怎么不记得,谢以梵那傻子跳上桌子嘲笑我,结果桌子倒了,他摔个狗啃屎,哭得比我还要大声。”回想那些混乱又有趣的场景,赵晞西狂笑不止,顺便瞄了眼坐在小板凳上的“傻子”,他两只手撑着圆硕大头,摇头晃脑地哼着歌。“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怕靖哥?”夏芙心神秘地摸了摸下巴,往事娓娓道来,“这件事还得从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说起,那晚月黑风高,我们在欧阳的房间里看恐怖片,看到一半我想去上厕所,结果一开门,靖哥Yin森森地站在月光下,那张脸简直和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模一样,感觉下一秒他就要露出尖牙扑过来啃我的脖子吸我的血。”“吸血鬼?”赵晞西一脸不可置信,“他哪点像了?”“脸白白,唇红红,哪哪都像。”“拜托,靖哥可是公认的大帅哥,你是不是忘了那些年堵着我们转交情书的姐姐们有多疯狂了?”“那我有什么办法嘛。”夏芙心可怜巴巴地对手指,“童年Yin影。”“”直到此刻,困恼赵晞西多年的疑惑有了一个真实且离谱的答案。“也许有了女朋友会不一样。”她一本正经地说:“我看小说里写的,好男人的温柔只会留给一个人。”“能当他女朋友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夏芙心满眼敬佩,“那叫勇士。”“谁是勇士?”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沉迷闺蜜私语的两人吓一跳,回头便撞见谢以梵的八卦脸,夏芙心嫌弃地推开他的头,“怎么哪里都有你?”谢以梵指向一旁的欧阳轩,“欧阳说你们做人不厚道,背后说人闲话什么的最没素质了,悄悄话得大家一起说才有意思。”同一时间,三道灼热的视线锁住欧阳轩,他不明所以,摘下一侧耳机,“怎么?”夏芙心扬起死亡微笑,“欧阳说的?”“他在心里说的,我听见了。”下一秒,惨叫声惊起。“欸别揪耳朵啊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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