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嘿,这老孙头还有这个雅兴咧。只见案板上用洗锅的刷子斜七歪八地写着几个字儿,老孙头刚才念出来时,文童还不信,这掌勺的老厨子还知道这句诗?他到真写出来了。
“怎么样丫头,识不识这几个字?”老孙头见文童站起来瞧,自鸣得意地扬了扬头,
文童装傻地摇摇头,又坐下来手伸进满盆子油泡泡里,耳朵却竖起来听这老东西吹,
“咳,这可是咱家小子‘孙可留’这名字的出处儿,当年一算命先生起的,孙可留,大吉利了,子子孙孙留富贵乡里----”
文童垂着脑袋觉得好笑,这是哪儿跟哪儿。有人就起哄了,“老孙头,咋就你儿孙留富贵乡了,把你丢这儿油吧拉咂的地儿薰蚊子呐!”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说起来这食堂,也就午后午餐供应后闲松些了,不象一大早,各个儿忙地象打仗。
“这名字啊,哪有那些讲究,人常说贱名命贵,象小虎,名字就好,显的命扎实,”
扯到那男孩儿身上,文童瞟了眼那边也在收拾厨具的王小虎,他耳根子都红了,不知是被提到名羞的,还是干活干的,就象个蛮干的小老虎只知道努力干活儿。文童再次觉得这个男孩儿不可思议,装成这种程度,要不就道行太深,要不就是----也许他有苦衷?
文童自己都翻了个白眼儿,他有苦衷?再有苦衷赚那样的黑心钱也不值得同情!此时,文童身为执法者的自觉战胜了她很容易泛滥的同情心,连洗碗的手劲儿都大了些。这案子早结了就好了,家里的电费还没有交吧,----洗碗能有什么事儿,文童又胡思乱想到别处去了,
“诶,诶,大伙儿,这是新来的,叫——”
“极夜。”
文童被这个名字引地抬起了头,也为说出这个名字时那口气里明显隐忍着的不耐,只是,这一看去————
食堂里每双目不转睛盯着的眼睛里都和陈文童一个想法吧:这样的男孩儿怎么会来这儿?
他和他的名字一样美丽。
他可以和这个世上任何一件美好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独独不可能是污秽。这厨房到处油污的————文童觉得绝对糟蹋他了。
“你,——要不,你就先帮二丫去洗碗吧,”
蹲在水池下的大脏盆旁的只有陈文童。男孩儿走了过来,袖子一抹,手就伸进盆里。文童瞅地很仔细,他手接近油污的水时眉头确实蹙了下,很嫌恶。不过,依然默默的搓着碗,很不熟练,那双白皙的手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会做什么事儿?
旁人自然看不分明,只觉得这孩子默不做声的,让做什么就做了什么,也没看出什么同样貌一般给人的娇气,再漂亮,也不能紧盯着看吧,各自忙各自的了,小声嘀嘀咕咕还是有的。陈文童却看的清楚,他也不是怕脏,可就象有什么怨气在发,再加上,他绝对从没有洗过碗,碗,哪有他那样搓的?
递给他一块抹布,“这样洗,”文童憋着个乡下普通话示范着。男孩儿捏着抹布只盯着手里的碗。文童突然有阵紧张,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男孩儿一触即发的怒气,————他一直垂着眼,可文童就感觉的到!
手,慢慢揪着抹布在碗上动起来。男孩儿抿着唇看一眼文童手里洗碗的动作,跟着动起来。
他这样,文童只觉得四个字在脑海里打了结: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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