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意动,心境伤惨时,花长得再好也像是一种嘲讽。他从此厌弃玉兰,之后数十年,宫里再不见玉兰花树。
萧煜听说了始末,整个朝堂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部分真相,储君情场上铩羽而归,却没有哪个世家大族敢寻上门去兜售自家养在深闺的闺秀,这些老狐狸们,大概知道太子殿下藏在温良皮囊下的真面目,知道“邀宠”、“争宠”、“固宠”这条寻常路走不得。殿下身边寂寞,无可寄托,偶然听了一回僧人讲经,又迷上了礼佛。礼佛不多久,太子就把那两名新罗贡人打发走了,身上的蛊毒也一次拔干净,什么都不想了,就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国事更懒怠理,全丢给张苍水和萧煜去办。这两位当初被他得罪得最狠,如今担子却是最沉,尽的心力却是最大,简直都过了臣对君的尽心尽力,有点儿像长辈在纵容小辈的瞎胡闹。
张苍水是左相,沈家老大是右相,沈家老幺跑路了,太子时时盯着他,大事不派给他做,怕见他不着。张相是三朝老臣,有年纪了,又上过折子请退休,太子也不好意思净把大事派给他做。所以萧煜就成了挑大梁的,见天到晚忙得人仰马翻,回到家里倒头歇一会儿,又要上朝了!
忙得烦了,萧煜无数次想包袱一甩,折子一上,啥也不干,直接走人!
廖秋离和他过惯了,哪怕他嘴上不说,一些小动作也能带出心思来,他知道他躁了,总想着多年以前那个归江南的约定。尤其是皇帝正式把位子交出去之后。
就在几天前,皇帝正式做了太上皇,太子正式成了皇上,有了实权的人,这时候更加吊儿郎当,不干好事。萧煜想,这江山不知几时就要让这人作没了,至少也是作乱了,守着一个渐渐变烂的摊子,心里不好受。
廖秋离劝他看开点儿,人活一世,总有一些心思一辈子成不了真,何必耿耿于怀呢,如今他们能在一起,那便一切好说,其他的,不用计较。
哪能不计较,他不计较,新天子也要和他计较!
新皇上任,派的头一件差使就是找人,而且还有这么一番话说:卿寻来了,卿便自去,寻不来,卿留下,朝堂上与朕共进退。
这番话隐隐有威胁或要挟的意思——把沈文昭找出来,替了你,你就可以从朝堂上退出去,回你的江南桃园。
新皇自然手眼通天,庆朝之内,没有他找不到的人,但要找个有心躲着他的人,还真不容易。他知道将军王有个交游广阔的至交,也知道这人有不少斜道可以走,由萧煜出面让这人去找,应当不会打草惊蛇。
倒不用萧煜去找,那个人自己回来了。
一年之后,庆朝内部乱象纷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当口,那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又是一年秋雨绵绵之时,他在萧恒听禅的佛寺里等着他。萧恒行经佛寺大殿,于殿内模糊的光影中,看见一个人。
如同梦里蝴蝶,那人就这么翩翩然飘落到他面前。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他面前,说了什么没有,就是两手一环,把那人环进自己怀里。
沈文昭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心里想着这人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动不动就掉金豆子,把床上对他的狠劲馋劲拿出一二分来,正经用在国事上,断不至于这样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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