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么能这样对舅舅说话呢?你今年都十九岁了,早该负起开枝散叶的责任,段家人丁单薄,我不逼你,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陶夏宁一脚踢飞了火盆:“我早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女人!”
“我知道……你喜欢的戚凌嘛。”段锦冷笑,幽幽地说:“那个活死人。”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陶夏宁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厢房。
他在浴室里拼命地搓洗自己的身体,把皮肤都搓红了,但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除了难过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太难过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段家这三年里,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次,段锦总是一次次相逼,打破他的底线。他早就开始后悔了,虽然在段家锦衣玉食,有人伺候,有人差遣,他却感觉到越来越空虚,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可是他又离不得段家,他受不了饿,吃不得苦,没法想象餐风露宿的生活。
而且除了段家之外,像他这样的异类,哪儿还有容身之处?
就算他不为了自己,即使是为了他哥,为了戚凌,也只能咬牙忍耐下去。
段锦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当初肯取消掉通缉令,并且留下戚凌的性命,不过是作为要挟他的手段。
陶夏宁捂住脸蹲下来,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以后,陶夏宁脚步虚浮地穿过回廊和庭院,来到南边一间不起眼的小平房。他打开灯,定定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心中的苦楚一点一点渗透出来,眼睛慢慢发红。
房间里的东西既简单又简陋,一张木床,两个木柜,剩下的都是瓶瓶罐罐的药物。
三年来,戚凌在药物的影响下,有五分之四的时间都躺床上昏睡,每个礼拜只有一两天是清醒的。因为深层睡眠可以减少体能消耗,使新陈代谢降低到最低水平,呼吸放缓,连心跳也放慢,比如动物进入了冬眠状态。
但这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虽然用人为干扰的方式,硬把导火线接长了一点,但是炸弹迟早都会被引爆。
因为长期间歇性的昏迷,让戚凌已经清瘦得厉害,看上去是形销骨立,黑发都长到了肩膀,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真的非常像一个活死人。
陶夏宁趴在床边,把脸枕到他的肩头,哽咽着叫唤:“凌大哥……”
戚凌毫无回应,一动不动地平躺着。
“凌大哥、凌大哥、凌大哥、凌大哥……”
陶夏宁执拗地重复呢喃着,像一个迷途的小孩呼唤亲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溢出泪光。然后他踢掉了鞋子,爬到床上,侧身搂住戚凌,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戚凌是在天刚破晓时醒了过来,手指先动了动,紧接着是右手,再到右边的肩膀。
他一动,陶夏宁立刻惊醒过来,心里一喜:“凌大哥!你醒了啊?听得到我说话吗?”
戚凌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神是散的,过了好一会以后,眼珠子才会转溜。
他坐起身来,瞅了陶夏宁一眼,声音略哑:“你怎么在这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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