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东西能丝毫不改变,不管是金钱、地位、权力亦或者是力量。
当可以使用力量强迫他人屈从你的时候,难道你不会心动吗?如果这力量能轻而易举令你满足自己的欲/望,难道不会心甘情愿沉迷其中吗?
沧玉恐惧的从来都不是力量,而是这份力量会促使他变成一个怎样的人。
就好似方才杀死心魔那样,那般轻而易举,那般易如反掌,那般的……毫无愧疚,就如同那日面对水清清一般,这个小姑娘的性命就在他一念之间。
他想:我好久没有见到玄解了,可我该休息一下了。
与海水迅速退去,shi漉漉的沧玉伏在干枯的树根上休息了一会儿,听到远方有人呼唤他,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出是玄解的声音。他没有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而是转头看了看,天已经大亮了,云层分开,那栋钢铁所铸成的大楼彻底沉入了水底,带着那具无名的尸体一同下沉。
沧玉看着它被吞没,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他眨了眨眼,苏醒了过来。
“你醒了。”
等沧玉缓缓睁开眼,玄解正坐在床边看着他,地上当然没有什么鲜血,他不过是变成了原身,此刻九条尾巴正满满当当地挤着整张床榻,有两条甚至掉出了床榻边缘,在玄解腿上扫来扫去,不自觉地缠住了异兽的腰身,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天狐的尾巴是武器之一,倘若先前梦中下意识使劲,说不准玄解会被绞断。
“你这一觉太久了。”
玄解的心又再度砰砰跳了起来,暗红色的眸子慢慢沉静了下去,恢复了往日的黑色,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端起床头小桌上的一盏清水喂了沧玉几口,声音平淡道:“喝些水吧。”他并没有扫开沧玉正在无意识游荡的尾巴,任由那两团毛茸茸又沉甸甸的狐尾带着点热度坠在腰上与膝头。
沧玉稍稍撑起了身体,他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很快就恢复成了平日习惯的人形,九尾天狐的原身瘦削却并不娇小,只是相比较玄解而言显得瘦弱点,光是那九条尾巴就足够把整个床榻撑开了,要是再躺下去,说不准除了房钱还要赔偿床钱了。
喉咙的确干涩得说不出任何话来,沧玉赶忙就着玄解的手将一茶盏的清水都喝下了肚,这才觉得稍稍轻松了些,缓解了喉咙的不适,他长出一口气,静静道:“过了几天了?”
“我没在意。”玄解冷淡道,“我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别来打扰。”
沧玉沉默了片刻,他看起来疲惫了很多,没有像是面对心魔时那般强大而冷静,然后缓缓凑过去,那九条尾巴没有彻底变回去,它们不太受控制地缠住了玄解,好似蜘蛛的脚爪缠住了猎物那般,然而天狐只是缓慢地靠过身去,将一身负担沉甸甸地压了上去。
他靠在了玄解肩头,手松垮垮地撑着床榻,雪白的长发散落着,甚至有一部分垂在了玄解的手臂上。
“我很害怕。”
沧玉的声音听起来困惑而茫然,他的额头抵着玄解的肩膀,沉默了许久后才道:“我觉得好冷。”
玄解无声地将他抱入了怀中,仿佛要将两个个体融化在一起,异兽的身上热度惊人,衣物相隔的心跳声嘈杂不已。异兽抱得比那九条尾巴更紧,叫沧玉几乎有些喘不过气了,然而天狐什么都没有说,他静静聆听着,良久才道:“你看出来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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