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秦进有些无奈想,什么时候把这条命折腾没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彻底放下这场执念了吧。
楚年临时叛变,高远风被小插曲牵走了注意力,忙成狗的秦总经理完全不知道秦进正以急行军的速度向他靠拢。为了重新塑造良好的企业形象,秦钊天天都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宴请了一场又一场,各种颜色的乙醇跟不要钱似的往肚子里倒。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酬光交错的间隙,秦钊莫名想起秦进仰头喝下一整杯茅台时的样子,侧脸英俊,喉结滑动,漆黑的睫毛合拢如蝶翼……
好在饭局到了尾声,大多数人都跑到桌子底下接地气儿去了,仅剩的几个能保持人形的也没发现东道主跑神儿跑得厉害,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送走市政厅的最后一批客人,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秦钊仰面倒在包厢的沙发上,横起手臂挡住脸,西装外套丢在一边,领带松散,露出一片通红的胸前肌肤。酒劲上头,他正晕得厉害。
其实秦钊有轻微的酒Jing过敏,不严重,就是沾了酒身上就泛红,一大片一大片的,脱了衣服看起来触目惊心,穿上衣服一点都看不出来,旁人还以为他是李白的酒量,千杯不醉。
秦钊侧着身子窝在沙发上,想等最晕的这一阵过了,再让司机送他回下榻的酒店。脑袋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泡泡,有冰凉的一点突然落在他的额角处,顺着侧脸的弧线一路滑向胸口,沿途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秦钊心头悚然一惊,抓住那冰凉的东西顺势从沙发上翻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就看见许铭深逆光站在他面前,他握在手里的是许铭深的右手食指。
30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天幕Yin沉沉地压下来,没有半颗星子,像是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雨。秦钊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一边抬起手来揉着后颈处,一边偏头看了眼窗外,大片大片的霓虹落进他眼睛里,衬得一双瞳仁清水洗过般的黝黑凌厉,像深夜里独行的头狼,无论身处怎样的绝境,都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许铭深有些慨然的想,当初我最爱的就是这双亮到了极致的眼睛。
许铭深难得没有穿那件老掉牙的中山装,而是换成了深色衬衫配西裤,衬衫剪裁得极其合身且Jing致,线条柔软,中合了不少与生俱来的戾气,但是依然让人觉得不可亲近。十指修长苍白,骨节明显,没有戴戒指,越发显得硬气铮铮,钢浇铁铸似的不可弯折。掌心里结着成形的枪茧,触手粗糙,也平添了几分世态沧桑。
严格些说,许铭深的相貌只能算中等偏上,秦钊的英俊浓烈,秦进的干净爽朗,都胜他不止一筹,但是这世上有这样一种男人,他们不需要华服豪车亦不需要绝世美貌,只需一个动作一身气度,就能让太多的人低下头来俯首称臣,许铭深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说秦钊身上有大将之风,那么许铭深就是帝王之相,天生反骨,杀伐过重,手腕和头脑都毒辣到了极限,周身压抑着高处不胜寒的上位者的凛然之气,威严透骨,不可逼视。
每一个知晓许铭深身世的人,在看到他现如今的样子时都会觉得讽刺,明明就是个地痞流氓的命相,却偏偏把自己活成了龙太子。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秦钊还没有进监狱的时候,曾经用过这样一句话来形容许铭深的童年——冰雪里出生,暗夜里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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