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了，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腰甚至能感觉到发动机喷出的热气。</p>

    <p>　　有人走到身边，长长的影子投在面前，两手插在他腋下把他捞起来，二话不说，也不管他的挣扎踉跄，搬物件似的把他塞进车厢。随后那个黑影绕过车前，李白方才腿磕得挺疼胳膊又被抓得太紧，还有点懵懵的没回过神，有人裹一身热坐进来，车门关出砰响，接着就“咔嗒”上了锁，车厢顶部的照明灯点亮。</p>

    <p>　　夜太静了。</p>

    <p>　　杨剪两眼烧得发红。</p>

    <p>　　“有意思吗，”他说，“不是走了，不来了？”</p>

    <p>　　“以后真的不来了，真的。”李白怔忡道，隔着镜片看那双眼睛里的血丝。</p>

    <p>　　“愿意来也行，从中午到晚上蹲在那儿盯着我什么都不干也行，你有你的爱好，随便，”杨剪也不躲闪，回看着他，“别他妈大半夜跑到这种路上找死！”</p>

    <p>　　“……我带刀了。”</p>

    <p>　　“你知道人家有几把刀？”</p>

    <p>　　“我知道我很烦人，要是我在这边出事儿了你心里也不舒服，我知道，”李白垂下脑袋，“以后真的不来了，就这么最后一次了，我保证。”</p>

    <p>　　杨剪气得发笑，他捏着眼角，把呼吸调整平缓，让这种令李白坐立难安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抬头。”他忽然说。</p>

    <p>　　李白也不知这是胁迫还是赦免，总之他转过头去，杨剪在泪眼中，已经有些模糊。</p>

    <p>　　“哭什么。”声音也是冷冷的。</p>

    <p>　　我也想知道。李白摇着头痛苦地想。</p>

    <p>　　“白天我以为是幻觉，你老是神出鬼没的，我看到犄角旮旯就有心理暗示，”却听那人又忽然温柔下来，不紧不慢地说，“但我刚才回宿舍，发现我纱窗破了。”</p>

    <p>　　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包被撂在李白脏兮兮的膝头。</p>

    <p>　　“这什么意思。”问题也砸了过来。</p>

    <p>　　“你拆了？”李白抹着眼皮，“……我放那么隐蔽，你怎么找到的？”</p>

    <p>　　杨剪不说话，只是聚Jing会神地看着他的脸，一种毫不遮掩的观察，似乎，在得到他的解释之前，杨剪也不打算给他一个答案。</p>

    <p>　　“就是我这几年存了这些钱，打给你的话，你肯定会退回来，”李白咽下哭腔，真诚地说，“所以就只能用这种办法给你，我也不想跋山涉水的。”</p>

    <p>　　“知道我不想要，为什么还给？”杨剪也真诚地问。</p>

    <p>　　李白接不上话了，能说“因为我要死了我不放心你”吗？他连个缓和的余地都找不到。</p>

    <p>　　“你让我走吧。”他手足无措地央求，舌钉在牙套上乱地碰，碰出让他更为难堪的口水。</p>

    <p>　　杨剪却像是根本没听见这话，也不开门锁，把他看够了，突然极为笃定，挑起他的包带就要把那双肩包拿走。李白徒劳地拉车把手，又死死抱着那背包恨不得缩到座椅下面，却不敌这空间狭小，杨剪压过来，一手撑着车玻璃，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罩在身下，那么心无旁骛地盯着他的脸……李白明白，自己已经，完全，走不掉了。</p>

    <p>　　背包即将被拽离自己的时候，他也松开了手。</p>

    <p>　　我太倒霉了，我也太蠢，他想，到了最后一次，我还是这样……优柔寡断恋恋不舍，然后留下来，被看透，被拆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