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缓慢坐回梁如琢身边，以免自己锁骨下和大腿根的两个微创口开裂，轻轻抚摸梁如琢挺直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眼尾，像王子亲吻白雪公主那样吻他，结果他的老公主仍然熟睡，像要把这半年熬的夜都补回来。</p>

    <p>　　文羚俯身听了听他的心跳，他猜想如琢做了噩梦，不然怎么会把眉头皱得那么紧。</p>

    <p>　　沉默许久，他忽然趴在梁如琢胸前拨拉他的头发。</p>

    <p>　　“好啦……摘到啦……摘到啦……”</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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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第58章&nbsp;</p>

    <p>　　出手术室当晚没拆绷带，他动不了又想尿尿，护士小姐拿痰盂过来伺候他，他脸红尿不出来，憋得都快哭了，给如琢打电话又没人接。他抱着手机发呆，原来只要如琢消失，他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p>

    <p>　　直到第二天他才能勉强站起来，艰难挪到梁如琢输ye的病房边，扶着玻璃墙默默望着他。</p>

    <p>　　如琢死了吗。</p>

    <p>　　死了也没有关系，他们可以一起下地狱。梁如琢安详平躺着，文羚想象着把如琢的双手像信徒那样虔诚搭在胸前，手里插上一支百合，把他放进铺满鲜花的小船顺水飘流，而自己在岸上随他行走，用法语或德语yin唱诗歌，走到溪流尽头，小船汇入大海，而他也将走进绀碧色的棺椁，与如琢十指相扣沉入海底，化作两朵相连的泡沫。</p>

    <p>　　护士小姐摸他的头，告诉他如琢只是在打吊瓶而已。</p>

    <p>　　她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文羚扶着玻璃平淡回答他是我老公，她抱着记录簿耸了耸肩，衷心道真是个直白的男孩子。</p>

    <p>　　文羚乖坐在梁如琢身边，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了一面小镜子照，他以为手术会在身上留块大疤，其实并没有，只在大腿根和锁骨底下各留了一块窄小的疤，医生说过两块疤分别是什么手术造成的，对于房间隔缺损的介入封堵术是成功的，但能够决定他寿命长短的因素仍然在于各个器官周围的细小绵孔，幸运的是它们都在药物作用下缓慢愈合。剩余部分太复杂了他根本没听懂，只知道在自己床头堆满的各色药瓶里又加了一份阿司匹林，出院后还要常来复查。</p>

    <p>　　梁如琢又在说梦话，之前说得很含糊听不清，但这一次文羚清楚听到如琢叫了一声“嫂子”。</p>

    <p>　　睡美人就算沉睡，也应该梦到生长珍珠色皮毛的独角兽和长有蝴蝶翅膀的小仙女，他忍不住捏梁如琢的脸，揪他的鼻子和眼眉，叫他不准做这种梦，他不允许。</p>

    <p>　　梁如琢翻了个身，险些把文羚给带倒了，搭过来的双臂紧紧把他搂在怀里。无意中略微压到了他的伤口，文羚皱眉叫疼，臭男人，臭叔叔。</p>

    <p>　　梁如琢动了动，避着他的伤口收紧手臂，在他耳边懒懒哼笑：“……哟，这么Jing神。”他刚被折腾醒，嗓音还带着黏连的尾调，慢吞吞坐起来打了个呵欠，“我怎么就臭男人了。”</p>

    <p>　　文羚坐在他身边，小狗似的安静贴着他坐。</p>

    <p>　　“你还不如明早醒，晚上肯定睡不着了。”</p>

    <p>　　“医生说……很成功，也许我能陪你久一点。”</p>

    <p>　　他偏头倚靠在梁如琢肩窝，半睁着眼睛，有点疲惫。他把窗外的凌霄指给梁如琢看，果然开了，没有骗他。</p>

    <p>　　梁如琢循着他孱弱苍白的指尖望去，凌霄攀附的矮墙安然立在原地，医院没有扩建，矮墙也未曾拆除，斑驳光带在花叶间摇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