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
他抬头,看见那个医生刚刚拉下浅蓝色的口罩,正垂着眼凝视他,又伸出手去挽袖子,像是随时要走的样子。
“周老师!”护士带着欣喜地打招呼,又连忙从桌前递上一颗红富士来,“吃苹果吗?”
白色的泡沫把那红色果实细细密密地网住,在每一小格里都毕恭毕敬地袒露诱色。
靠,花痴。简灼心想,怎么和简沫一个德行。
意料之中地得到了那人的摆手,护士这才又转过来对简灼说,“是这样的,陈老师去进修了,如果要找他可能要等半个月……应该二十七号。”
简灼有点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辫子,“现在呢?谁有空?”
护士在电脑上查了查,“只能麻烦您下周一早些来了……”
“他呢?”简灼扬了扬下巴,意指身边的那个医生,“不是空着的?”
护士有点尴尬,张嘴正要回答,却听见那医生对简灼说,明天下午他在这里等简灼。
简灼有点不开心,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明天还有没有这个决心来做矫正。
他微微向上瞥了那医生一眼,却撞见那医生也同样在瞧他,表情是标准的温和,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简灼都走到录音棚了心里竟还在反复嚼这个词,总觉得听着怎么那么像空巢老人。
手机在裤兜里震震得响,他接起电话,一听那个嘈杂的背景音他就知道是齐弈柯。
“过来吃饭。”齐弈柯一句话没有说完,显然又是被其他声音拽了过去,不知道对着哪儿说着“马上来马上来”才又转头来回应简灼,“听到没有?”
“你不在录音棚啊?”简灼意识到这一点,结果他千里迢迢骑着地铁过来竟没人来给他当门禁卡?
“大哥生日。”齐弈柯匆匆解释,又吼他的不抓中心:“快点快点,晚来没饭吃了。”
“今天?!”简灼顿时慌了,“不是过都过了?”
“哈哈哈!人八零后老头儿过Yin历。”齐奕柯表面恭恭敬敬叫OSOM创始人刘志一声“哥”,背地里却总叫人“老头”,分明刘志现在也不过三十岁。
简灼含着一句“知道了”,又叫齐弈柯把详细地址发到他的手机上,转身钻进了地下铁。
通道里涌出的暖风总是熏得他头晕。
等到齐弈柯总算在地铁口接到简灼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半了。
他匆匆赶着出来找人的起因是面前这人刚刚在手机里跟他吵架,非要和他犟,说地铁b出口的右边明明就没有一家饭店叫做兰桥。
“我真的服了你了。”齐奕柯含着烟挤到简灼面前,又举起他的手臂朝绿丛间一指,“那儿不是吗!”
简灼跟在齐弈柯身后凑上去看,眼见着他拨开绿植,一条蜿蜿蜒蜒的道就伸向里面去,通向一道木扉。而那檐上的匾额写着行书的“兰桥”。
“这谁看得见。”简灼把手搭在齐弈柯的肩上,无奈地开口。
你太矮了。齐弈柯说。
在外面简灼通常不怎么会暴露出自己的难以相处,只要不到苦大仇深和三观两极的境地。
虽然在熟人面前又是另一番光景。
照齐弈柯的话来讲,混他们这个圈子,肢体接触就是通向熟络的不二之径。简灼自然习得一身本领,对于周围的人搂抱碰拳都是家常便饭,倒是像尾鱼,粘糊。
跟在齐弈柯身后,简灼穿梭着和迎面来的人打招呼,撞肩碰拳嘴里再含一句傻兮兮的“ Whassup man”。刘志请三十岁生日请的人不少,毕竟圈子差不多,因此许多人他也跟着齐弈柯打过照面,再见上面时还能叫出他们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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