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正着。
皇后抿唇浅笑,向他微微一招手,唤声“瑱儿”。
平怀瑱嘻笑着上前,仗着年幼受宠凑过去,任性坐到皇后席上,喊一喊“母后”,落座时隐约察觉有某道目光热切注视着自己,往那处一看,是极为亲切的承远王妃,又远远地冲她咧嘴一笑。皇后未曾察觉他这小动作,如慈母般亲手理理他跑歪的小衣裳,笑问:“瑱儿不在乾清殿坐着,怎的跑母后这儿来了?”
“瑱儿回寝宫更换鞋履,路过母后这儿,想母后了,便过来了。”
皇后听得欢喜,掩唇低笑,就让这巧嘴的孩子在身边多留一会儿。
座下宜妃冷冷睨了半眼,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假意称颂:“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真可谓母子情深啊,不是骨rou,胜似骨rou。”
皇后霎时变了脸色,院中曲乐相伴,依旧掩不住忽而凝滞的气氛。诸妃嫔隐隐窃喜,但不比宜妃有孕在身,又有父亲身居要位为她撑腰,半字不敢掺和,只管悄悄地瞧够热闹。
平怀瑱并非皇后所出乃举座皆知之事,这可怜孩子自出生时起便没了娘,生身母亲只道是位不为人知的民间女子,生产时血崩而逝。皇上对她一片真情,追封“静妃”,并将平怀瑱送至无子无女的皇后膝下,立为太子,由她亲自抚养。
皇后早年曾有过身孕,不慎滑胎后身子落下病根,再难得龙嗣,对此自是欣然,将平怀瑱当作亲子抚养。
后宫里其他妃嫔心中嫉恨,对骤然得子的皇后与集宠爱一身的小太子皆暗暗敌视,却无人敢表现一二,只在心底暗骂“野种”。直到向来心高气傲的宜嫔一朝梦熊有兆,册封为妃,才终有了一位总敢似有若无地挑衅之人。
宜妃见皇后面色沉沉,不禁得意至极,慢悠悠地尝一口甜汤,罢了皱眉嘱咐身后婢女:“拂冬,令人给本宫换一碗酸食来,本宫如今尝不得这样甜的东西。”
身后拂冬躬身接过玉碗,喜庆地笑笑:“恭喜娘娘,民间常说‘酸儿辣女’,娘娘如此喜酸,肚子里的定是龙子。”
宜妃愉快不已,微扶云鬓,道得大方得体:“龙子龙女,不都是本宫与皇上的亲子么?本宫都喜欢。”
拂冬又讨好两句,脚步勤快地为她换汤去。
今日是太子生辰,平怀瑱又恰在身旁,皇后不欲同她置气,掩住眸底戾色,想将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此时,座中倏而传出一道年轻妇人之声,似在为此事解围。
“早闻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母慈子孝,今日有幸一见,果真如此,这其乐融融的,令妾身好生羡慕。”
皇后寻声望去,见那年轻妇人生得貌美秀丽,不妖不艳,正是当朝尚书令何炳荣之正房李氏,李如茵。李如茵身旁带着一位与平怀瑱年岁相仿的幼子,正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望着她。皇后猜他是李如茵之子,因那模样实在像极了母亲,清秀非常。
李如茵铺了稳稳一个台阶,皇后心领神会地踩上去:“何夫人何须羡慕本宫,你也是母亲,自然懂得母子情深的喜乐。”
李如茵弯眸拍拍幼子的小肩膀,温柔唤道:“弈儿,你昨日又背了哪些诗,念一首送给皇后娘娘可好?”
“好。”小小的何瑾弈乖巧点头,站起身来也不过那么一点儿。
皇后挥了挥手,院中舞乐声停,舞姬依次退下。何瑾弈面向座上皇后,琅琅背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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