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查房时,孟越听到他们和另一床病人说,3号病人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出院、回家照顾。
而3床病人的家属则说:“2床指数不是比我们家还好吗?他们都没出院,我们怎么能出。”
有一个护士说:“我们院的床位比较紧张,很多人想进来。”
那床家属道:“2床呢?他们走,我们就,”一顿,“……考虑一下,要不要走。”没把话说死。
护士就不说话了,叹气。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孟英哲夫妇在病房里待了整整一上午。他们带了很多东西,有孟英哲在孟越小时候写的一本、也是他这辈子出的唯一一本童书,上面都是在孟越小时候,他带孩子,信口编出的故事。后来儿子到叛逆期,整天想着组乐队。孟英哲不觉得这个爱好不好,在孟越那一伙弟兄被迫四散,只好放弃“梦想”时,他还有点遗憾。
只是那几年,眼看着孩子大了、离自己越来越远,记忆里总爱缠在自己身边的小豆丁变得分外可爱。孟英哲自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笔头更好使。于是在某个天忽然决定,要把从前胡诌的东西记录下来。后来集结成册、出版。
他坐在孟越床边,慢慢念了两个故事。孟越身体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反应。孟越本人则站在一边,眼眶发酸。
等到孟英哲读完,岑女士帮他整理一下头发,从袋子里又拿出一本册子。
她先是笑了笑。不化妆、又在过去三个月里老去很多后,岑女士终于有了些五十岁的样子。但她眼角的细纹都很温柔,这会儿说:“前两天,有学生聊这个段子,我觉得蛮有趣儿的,想着要不要试一试。来了啊。”
她翻开那本册子,开始读。
孟越脸上的感动渐渐化作僵硬。
岑女士继续读。
孟越脸都要绿了。倒是旁边两床的家属,听着听着,露出点羡慕的表情。一家说:“我家臭小子可写不出这种东西。”
另一家说:“你们连这个都留着?唉,之前觉得没必要,可现在想想,闺女起不来,我们却连个念想都没有。”说着说着,眼里浮上一点泪花。
孟越:“……”
他郁闷不已,心道: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留着啊!
竟然是他小学时候的作文。
听到最后,孟越简直心如止水。
到十一点多,孟英哲夫妇站起身。岑女士温柔地说:“小越,我们明天再来看你。现在案子结束了,有的是时间。”
孟英哲也说:“你妈明天早上有课,要到下午。你好好在这儿等着。”
夫妻二人相互搀扶着下楼,到医院门口,上了应泽派来的车。孟英哲夫妇并不知道,儿子就在副驾驶位上坐着。
孟越的想法,则是等到了家里,司机离开以后,自己再用写几个字表明存在。到时候屋里只有一家三口,说话都方便。不像在医院时,周围都是人,他要是敢骤然拿笔,恐怕明天就得上海城日报和。
他想得很好。奈何等到父母加上司机小张吃完饭,岑女士面上露出疲色,回屋午睡。孟英哲则按先前所说的那样,直接坐上小张的车,说到做到,要把妻子做的松鼠鱼、加一盒米饭,给应泽送去。
他们商量送饭一事时,孟越还没到病房。面对这种情况,他无奈,同时觉得父亲所想不错:这个点,又有突发事项要处理,应泽一定、必然,没有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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