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小别后的相见,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当真是夹生且难言。
半晌过去,席澍清显然也不着急开车离开,他没拿起钥匙,不发动引擎,甚至未做任何驾驶前的准备,比如先系上安全带。
喻熹一言不发,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语言功能怕不是已经完全紊乱了。
一直以来他都特别怕这一点。那个男人就这样静静地,仅是牢牢地、定定地看着自己,只言片语都不肯说。
他自认为未做亏心事也半点不心虚,可还是在他锐利的眸锋下,被看得全身发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还是席澍清先出声了,“你倒是挺聪明,知道顺水推舟让秦晙先过来探路。”
喻熹想了想,暗暗换了一口气儿。他这第一句似乎不是想训斥他。
席澍清这是在指他借势,善用人,聪明,然而......怎么听着有种Yin阳怪气的感觉?
喻熹思忖须臾,干笑一下,答得非常生硬,“多谢夸奖啊。”
席澍清扭过头,正视泊车区他视野正前方的花坛,忽然悠悠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
这意味不明的鼻音就在耳边,近在咫尺。
这人是故意的。
喻熹闭了闭眼,两对眼皮儿一开一合,扇面似的眼睫唰唰的,恨不得可以夹死一只小飞虫。
哼什么哼?
这个男人何时对他这么Yin阳怪气过?
他开始变得毛躁和不忿,同时也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喻熹心想,这人二话不好好说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好的要双方一起花时间沟通,奇奇怪怪的!这事从头到尾,他做错什么了?
他这下子给脑子上足了油,零部件转得飞快,一时嘴上也快。
“席老师,请问我做错什么了?还请您明示,您的这一声哼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你没做错什么?”席澍清闻言反问,语气逐步冷却。
“我当然没做错什么!我积极劝架有错吗?我阻止事态恶化有错吗?我想让秦晙出面,我平时喊他一声哥,关键时刻我想让他来帮我,这有错吗?您倒是说说,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喻熹逞一时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讲的?我让你先管好你自己,无论在何时何地,切莫逞能。”席澍清目视前方,他用左手正了正自己右手腕上的腕表,边厉声质问道:“护好自己就那么难吗?为什么非得是你?”
喻熹依旧不看他的脸,他瞟了瞟席澍清的手背,青蓝交错的血管浮现得要比往常惹眼许多,有点像蒙昧时代某个氏族部落留存至今的那块隐约若无的图腾壁画。
想要知道这个男人情绪,有时候,单单去瞄一眼他的手就行了。
他在怒。
“我没有逞能!”喻熹从不爱在嘴上饶人,他的语气愈发激动,“我认为当时我应该去拉架,为什么,因为我了解他们几个人为什么会出手打架。我清楚这其中的原由,我不认为在当时、当场有人能比我开口劝架产生的效果更好!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不做谁做?这算什么逞能?”
喻熹此刻还没意识到,他自以为是的说出那句“我不做谁做”,本身就是一种逞能的表现。
对方说一句,现在他可以说个十句,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句句说得都极有道理,既占理又占势。
席澍清不知为何,不接他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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