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急要走，做什么？”

    “嗯，也不算急，师姐，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急躁的。”莫将尘淡淡一笑，看着周围或嬉笑或安然的众人，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这里有她的师父师姐，自幼收留她，传授她多般才艺，待她恩重如山。

    也有她的旧友，虽然疯疯癫癫，但她们多年前相逢至今，彼此互相逗趣挂怀，总如往昔。

    也有她的师妹师侄，一个温婉和顺，一个娇艳可爱，在她少年洒脱的行迹中，刻下难以忘怀的篇章。

    也有是敌非友，是友非敌的赤练仙子，自从相识，一直对她容忍有加，从未怀疑从未加害。人人只道赤练魔头杀人如麻，却没有人知晓那一年月下迎客，李仙姑多么体贴温柔。

    今日一别，或许与她们当中的有些人，此生再难相见。

    可人生总有别离。

    所幸终有龙师姐在她身旁。

    “师姐，我们走了。若是襄阳战事不忙，你别忘了回来桃花岛，给我和龙师姐补一场婚礼。”莫将尘偏头一笑，双眸望着小龙女，流露出说不尽的爱慕眷恋之意。

    她们相爱愈久，情意弥笃，多年前在古墓中所说的一生一世，总会等到。

    黄蓉静静瞧着她们相视微笑的模样，心中陡然想起自己与郭靖在张家口的一见如故、彼此倾心，不禁也露出一个浅浅而温柔的笑意来，冲淡了心头对师妹的不舍挂念之意。

    “好好过。”黄蓉双手轻轻拍了两人肩头，没有多说，转身挥了挥手，便道：“走罢。”

    莫将尘望着师姐走开的背影，鼻尖酸涩，眼眶一热，就要落泪。冷不防小龙女在侧伸手覆住她的双眼，柔声道：“你莫哭，我就在这里，永远都在这里，你有什么不痛快，都与我说。”

    小龙女盈盈而立，素手缓缓摩挲着莫将尘眉骨处的肌肤，似微风拂面一般轻柔无比，莫将尘滚烫的泪珠擦过她温软的掌心，便像是灼在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龙师姐，我没有不痛快。”莫将尘软软一笑，伸手拿下小龙女玉手，将她玉手一分一毫都攥在掌心之中，目光澄澈，道：“我只是太痛快。”

    小龙女见她泪渍还盈于睫，却口是心非得很，不由嫣然一笑，轻柔道：“好，你没有不痛快，你只是太痛快。”

    “此山风景甚美，我们不如一探幽胜。”小龙女指着峰峦，牵着她往山上走。

    这座山峰正是玉女峰，两人携手同上峰顶，见有小小一所庙宇，庙旁雕有一匹石马。那庙便是玉女祠，祠中大石上有一处深陷，凹处积水清碧。

    莫将尘曾在少年时游历此处，便将山上各处胜迹对小龙女仔细说了，小龙女道：“咱们到殿上拜拜玉女去。”

    殿中玉女的神像容貌婉娈，风姿嫣然，依稀和古墓中祖师林朝英的画像有些相似。两人并肩在玉女像前拜倒，然后携手走出大殿。

    两人漫步在山冈之上，轻声漫语，一会说起莫将尘怎生捉弄郭靖，一会又说起小龙女少时修炼什么功法。天色渐晚，一轮新月已挂在大树之巅。

    暮霜苍茫，莫将尘与小龙女偶又听到黄蓉等人的语声，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顽皮笑意来。

    她们悄悄另择小路下山，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师父师姐的声音渐渐远去，莫将尘把玩着龙师姐的五指细细揉搓，口中悠悠扬扬哼起一曲桃夭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

    “你曾说过你几个师兄师姐名字中都带有风字，你也是师父收留，为什么师父没有按照师兄们的起名方式，给你带有风字？”

    “嗯，可能是师父见我骨骼惊奇，不似常人，名字自然也要与旁人不同，所以我才有这个洒脱不羁的名字。”

    “一派胡言。”

    “好罢，其实是因为滚滚红尘皆不如你，师父为了告诫我，除了你之外旁的什么都不要理会，才给我起这个名字。”

    “……胡言乱语。”

    “龙师姐，你说错了，这明明是甜言蜜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