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胸口仿佛燃烧着一团流淌的火焰,哪怕身畔衾枕已空,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温暖。
这一觉睡得实在很舒服,薛青澜裹着被子在宽敞的床榻上打了个滚,被推门进来的闻衡撞了个正着,被惊动的人闻声回头,恰好看见他眼中瞬间如冰消雪融,泛起春水涟漪般的盈盈笑意。
刚睡醒的嗓音有些沉沉地发哑,连声调也懒洋洋的:“你去哪儿了?”
闻衡快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就着他伸出的一只手,将薛青澜从床榻上拉起来,任由他没骨头一样歪倒在自己怀中:“这么不巧,我刚出去催了催晚饭,一眼没看到,你就醒了。这回总算是睡好了?”
薛青澜哼哼唧唧道:“岂止是好,简直是好过头了,我浑身的骨头都要睡软了。”
“一觉睡十个时辰,骨头软算是轻的,头晕不晕?”闻衡顺手拎过床边袍子给他披上,“再不醒我就要往你被窝里泼凉水了,这么睡下去人都要睡傻了,下床醒醒盹,晚饭马上就好。”
从京城到明州再到湛川城,路途何止千里,薛青澜昼夜奔波,跑死了一匹马,却没有说过一个累字;然而这位千里独行的壮士现下落在闻衡手里,就像一只被养得飞不远的金丝雀,连从床边到门口这几步都是趴在闻衡身上蹭过去的。待出了房门,薛青澜才终于想起“脸面”这回事,不肯叫旁人看去他与闻衡的亲昵情状,一拂衣摆,当风而立,施施然又是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峻气势,把刚进院子的范扬唬得不敢大声,小心地上前见礼:“薛公子好。”
薛青澜不露痕迹地瞟了一眼低头忍笑的闻衡,颔首淡淡地道:“范先生好。”
闻衡向前一步,和蔼地道:“范扬听说你回来了,特意要过来一起吃饭,想必是上次一起喝酒,领教了你的好酒量,所以这回还想与你一醉方休。”
话音未落,杀气顿生,两人齐齐向他怒目而视。
范扬纯粹是被闻衡在京城客栈那番话吓的,一听说薛青澜来了,就着急忙慌地跑来,生怕一个错眼不见,他们家公子就要为爱走天涯。薛青澜则是被他戳中了“醉猫扑蝴蝶”的旧事,恼羞成怒,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闻衡恍若不觉,抱臂微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范扬被他目光扫到,陡然一激灵,连忙扯出一个勉强的干笑,圆场道:“……正是,当日金卮羽觞楼中有幸见识薛公子海量,在下好生钦佩。”
薛青澜咬着后槽牙,忍辱负重地道:“岂敢,范先生谬赞。”
闻衡满意地在两人肩上各自一拍,赞许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样才好。今晚就当是为青澜接风洗尘,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们两个如此投契,正该多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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