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感觉到闻衡耐心地将米汤和药汤一口一口渡过来。有时身体突然发起冷,会有一股温热暖流从后心涌入,替他镇压作乱的寒气。不知闻衡用了什么法子,他体内Yin寒发作频率越来越低,而原本孱弱的真气积存下来,如水退后露出河底岩石。暗伤和干涸的经脉起先是被闻衡强劲温厚的内力温养着,后来他自己的内力开始运转,渐渐找回了对四肢百骸的控制,终于在某一天清醒过来,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他醒来时恰是深夜,闻衡刚要熄灯睡下,被他一声“衡哥”惊得手抖,指风居然弹歪了,那蜡烛的光焰剧烈一晃,却并未就此熄灭。薛青澜只觉眼前一花,便看见他俯下身来,长发流水一般从肩头披泻至胸前,昏黄烛火给他的眉目镀了一层柔和光晕,好似一幅隔世经年的古画。
“醒了?感觉怎么样?”
薛青澜虽还是虚弱,但内伤渐愈,比刚受伤时好了很多,伸出手要他扶着坐起来,问道:“这是哪里?”
他环顾四周,只见房间甚大,陈设却陌生,自己躺在床榻纱帐之中,穿着干净的白单中衣,身上搭着一条柔软锦被,旁边还摆着另一枚枕头。屋里弥漫着淡淡药气,但因为闻衡睡在他身边的缘故,帐中有股若有若无的青竹香缭绕不散,像是他无言的陪伴。
“我在武宁城赁了一座小院子。”闻衡观察着他的神色,见薛青澜并无触动,大概是忘了自己在马车中的梦呓,“你睡了将近五天,今日看着气色好些,是不是伤势有起色了?胸口还痛么?”
薛青澜低头拨开衣襟,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见那乌紫掌印颜色淡褪,只剩一层蒙蒙的灰痕,摇头道:“不痛,我好多了,衡哥,多谢你。”
若在平常,闻衡必然会叫他把这个谢字当场吃回去,但今日他听完这句话,居然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沉yin片刻,方问道:“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粥垫一垫饥。”
薛青澜忙道:“我不饿,大晚上的别麻烦了。”
闻衡隔着一层单衣在他腹部按了按,复又拢起长发,起身道:“不麻烦。你且等等我,很快就好。”
厨房里水米都是现成的,闻衡手脚麻利地支起锅烧上水,嫌味道单调,又剥了几个栗子扔进去与米同煮。灶膛里火光跃动,他手上慢慢地搅着粥,却明显心不在焉,眼里少见地透出一点茫然来。
这五天足够闻衡把七年来与薛青澜相关的点点滴滴都从头到尾想一遍,他很耐心,也非常慎重,因此过去某些令他不解的事都终于有了答案:比如为什么他见到薛青澜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再比如为什么薛青澜当年性格明明很孤僻,却肯为了他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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