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

    在少爷绝食的第三天，先生出现在他的面前，亲自端着饭喂他。

    彼时少爷的身体还没消耗到一定地步，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绝食的要是先生，怕是到不了这个地步——这也归于先生一直对他疏于身材管理的多半原因。

    先生见少爷撇过头去，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他笑了声：“同样是不吃不喝，我看上去要比你好得多。”

    少爷微微抬眉，不曾想先生这两天也没吃东西。

    “小时候我教你游泳，才呛了几口水，就又哭又闹。”先生把食物放下，贴着少爷坐下来，“你母亲娇惯你，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这么些年了，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怨气。”

    “别的地方还好，只有体育，你是一点我的长处都没遗传到，跑两步都喘。”先生揉了揉少爷的头发，两日没洗，有些油了，他微微叹气，“只是你哭，我便心软，这也是藏不住的。如今看来，就是你这场气闹下去，最后你赢了，也是死在我前头。”

    少爷眼神动了动，虚弱地开口说道：“你这不算爱我，你是占有欲……”

    “二者都有。”先生笃定道，“我说了我爱你，便是我爱你，意思你该明白，对心上人的喜爱是有，父母对子女的爱，也绝不会少。”

    少爷愣愣地瞧着先生，一句话也说不出。

    先生贴下来吻着少爷的额头，呢喃着说：“我爱你，就算你此生此世都恨我，我也会继续爱你。”

    少爷轻轻摇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怕，你疯了。”

    先生捏着少爷滚烫的耳垂：“你好像发烧了。”

    少爷不语。

    先生问他：“你说你喜欢李小姐，那么我问你，若是她不爱你，你喜欢她喜欢到痴狂，你会怎么做？”

    少爷愣了。

    先生只是叹息道：“在一些事情上你随我，得不到的又想要的，会是个执念，更何况，念着你，我是念了一辈子。”

    少爷哑声问：“何时？”

    先生找来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少爷的脸，温柔地说：“那时你约莫十四五岁。”

    少爷正要开口，先生叹息道：“别说是现在的你听来，当时的我也知道自己有多愚钝。”

    “直到那时我才发现，自己过去的人生是多么乏味，我所拥有的世界观是如此的愚蠢。只有你才是我生存的全部意义，你让我的世界都鲜活了。”

    少爷不曾想，先生说的“愚钝”是指之前的他自己。几乎是立刻，少爷的脸就红了，他想起以前的先生，总是那样严厉，那么冷漠，是自己崇拜的，却又遥不可及的父亲。

    而现在，先生告诉他，他那时就爱上了自己。

    少爷颤抖着问他：“你可听说过斯德哥尔摩效应？”

    先生凝视着少爷，摸了摸少爷的脸。

    “我也希望你不会那样。”先生这样说，“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变成了那样，还希望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这不是你的错。”

    少爷红着眼睛说：“这当然不是我的错！”

    “你真是让人……无法言喻……不可理喻！”少爷激动地咳起来，“你就是！恶魔——”

    “我是。”先生诚恳地说，“你先喝点水，骂我还可以清脆些。”

    少爷脸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