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有人离席,用人也都开始收拾东西,主人把谈天的位置换到了专门聊天的地方,巨大的会客室可以装下几倍的人。我带着没喝完的可乐坐在角落,秦玥过了一会儿也换了位置过来找我。“今天我住二姨这边,你要回去吗?”她端着盘子过来说,“明天他们要听音乐会,我跟他们一块儿去。”“我没想好,”我说,然后看着她跟着另外一个端盘子的小姐姐一块儿出去拦截了一些别的甜点。可笑的是我之前居然可怜过她,因为她之前看起来是那么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我完全忘记了,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就给她提供了最大的余地。她戳了一块小零食喂我,好在美食还是存在共性的,他们家的饭菜真的很好吃,正餐前后的餐点也很好吃,很容易被这些小确幸消灭掉负面情绪的我决定专心致志地吃好吃的。
处于中心和另一侧的他们开始打视频电话,对面似乎是老宅,那边也有许多人,他们热切地聊着天,秦玥去送她爸爸妈妈去了,我等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有回来的迹象,我便扭头看他们打电话。现在房里只剩单秋、他父母以及几个年纪大些而亲近的亲戚,对面传来欢快的笑声,还有小孩子,还顺便听到了有人揶揄单秋的“青梅竹马”也被激请到这里,虽然我不善于观察,但就连我也能认出来此刻单秋是多么、多么放松,这种场景我并不熟悉,也从未见识过,在之前的任何一次相处或独处中我只看得出他游刃有余并始终胜券在握的模样,现在却无比放松,少有争斗的痕迹。不论是否与青梅竹马有关,我想爱就是这样的,尤其在经历了孤独或愤怒之后,家人之所在始终会成为这样一处漂泊的定所,而我从来就没被划分到这个行列中去,即使他那么努力地想让我相信、最主要的是也希望他自己能相信,我也应该成为其中的一员。我们之间似乎始终存在一条巨大的沟壑,他不愿跨出来,我不能跨过去,而它也始终存在着,所以我今天不能待在这里。
我说,“我要回去了。”
他似乎还沉浸在那种和善的氛围中,小孩的声音和大人的笑声还一阵阵地传递过来,而我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使我的声带振动,然后才喊出一声低低的“单秋”。
“嗯。”他连头都不舍得转过来地开口,单音听起来混沌极了。意识到他的确听清我在说什么之后我便站起来拎着包往外走。我的裙子带到了旁边的把手,我几近愤怒地把裙子从那上面扯下来,好在并未造成什么巨大的声响,也尚未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我成功隐匿地离席了。但很尴尬的事情是,我并不知道我在哪里,好在手机还有电,我可以叫的士。
那算什么呢?我算什么呢?今天对我的维护也都是假的吗?或者全都是真的,只有我的真心是假的。半年来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后可能也不会想吧。
有车从里面出来,我没想过它会在我面前停下,但侧头才发现里面坐着王筝,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说,“给你妈带的饭,董事长吩咐我陪你等她回来。”“嗯,”我拉开车门说,“裙子我回去再给你,家里没地方放了。”“放董事长房里吧,”他说,“实在不想要就扔了,你等会儿给我帮你处理就行,但是其实我觉得你穿起来挺好看的。”“是吗,”我坐进去关上门说,“谢谢你送我回去。”“董事长………单秋他的确是很久没见过家里人了,没想到元旦能凑得这么齐,可能过年都没这么齐全,一时顾不上你也能理解,”他边打方向盘边说,“看你出来就给我发消息让我送你回去,”“不说他了,”我说,“你们不用元旦前交作业了吧?”“的确,”他点点头说,“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要是以后你还能这么多多关照就好了。”“我说个大不敬的话,”我说,“或许我跟他之间并没有那么般配,或许我可能喜欢你更多一些?”
“姑nainai,这话可说不得,”他大惊失色地踩了刹车说,“我还要吃这口饭的,你可别砸我饭碗啊!”“你怎么知道单秋不会放弃我反而会选择放弃你呢?”我疑惑地趴在被我按下来的车窗上朝他问,“他换人也还挺快的吧?”“姑nainai,我实话跟您说了吧,单太太的位置除了您没人能坐,”他站定,也弯腰支在膝盖上对着我说,“董事长亲口说的,不能有假,要说谁能改变他老人家的看法,……我甚至不能确定你可不可以改变他的,这个,想法,你肯定要当他太太的这个。”“说不定我太弱了,他就会改变想法的,”我打趣说,“快上车吧,我想早点回去把衣服换了。”“嗯,”他说,“那我这算任务失败了吗?”“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他自己的想法呢,”我笑着说,“前段时间也是非要通过秦妈妈和秦玥来让我主动给他发消息,好像被惯坏的小孩只愿意指使别人去拿玩具啊?”“我也没办法,”他解释说,“今天董事长给我下的任务是务必让你不要觉得困扰,可我怎么感觉你越说越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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