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簇桃花恍如错觉一般,转瞬便化作亮荧点点散去。十七微微一愣,掌心正覆在肩背胛骨位置,挲过一处狰狞疤痕。看愈合模样,该是已然许久了。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开口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但无从说起。
帝王阖眼,半分视线未曾舍去身后,又任凭周遭氛围沉寂了片刻,才抬臂,轻一挥手示意,“退下吧。”
这便是不干涉的意思了。
十七起身,轻巧步伐后撤,寻方向去,撩开竹叶重影,那密道——比记忆中小了不少。
却也不妨碍他从那儿干脆利索钻出去,与俞婴对上视线。
如果是全然清醒的他,一定会在看到密道尺寸时,转身便走,将原来说辞揉碎了扔一旁,再重新想一个便是。
但他显然不大理性。
这让俞婴迟愣片刻,配合鼓掌,然后被自家主子拂袖甩了一脸。
十七挲了挲左手小指的极窄银环,唤出粒核桃大小的马车来,转眼间恢复回正常尺寸。
俞婴轻咳了一声,殷勤为主子撩开帘,传音道“那件事——已经办妥了。”
然后策车驭马,载着易怀玖无声从别苑山脚离去。
十七在熟悉环境里安心不少,闭目养神。马车虽平稳极,并不颠簸,他却只觉得愈发晕得厉害,揉揉额角。
此时已经入了夜,掠过闹市街区,外边仍是热闹得很,车外边覆了层隐匿阵法,一路悄无声息,直到雨湖边稳当停下。
再换乘扁木舟,虽然是神识Cao纵,俞婴坚持拎着桨,摆出卖力架势。
披着云雾缭绕,低垂星辰,夜风沁凉勉强带来几分清醒。他们最后在一幢滨水木质小楼旁靠岸,早有人候在一旁,引两人进去。
盘旋上至二楼,俞婴惯例守在门前。
易怀玖迈入屋内,窗沿摆件熏香燃点倒流,好似瀑流倾泻,与隔着窗似雨的chaoshi雾气相衬。
于是他蹙眉,要引路的侍女将香熄了,再把窗支起来,新鲜空气搅和半混神智。
十七在桌旁落座,暗自低嘶声,那药粉不知来路,后劲倒足。愈驱灵力想将药性散开,也愈是难耐。
侍女安静行礼,便安分退出去。他支着脑袋,另手半搭桌面屈指轻敲,趁着尚存半是清醒的头脑,把来龙去脉再顺理一番。
然后是敲门声响起,不等知会,便自顾推开进来。
是个生得艳丽,却素净打扮的女子,长发仅用一支玉簪拢着,裙衫浅色压纹,其上工艺足见不菲价值,她翩然施礼,细语曼声道,“奴家见过端王殿下。”
“云雾楼的当家花魁,果真不凡。”易怀玖抬眸瞧去,说着不凡,眼底却是平静神色,“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女子正是那日游船画舫上,六皇子提到的新晋花魁,得俞婴拿着信物来约,却不是寻常盛装扮相。她单手持扇,抿开绢面半遮脸庞,佯装出羞怯模样垂下眼睫,“若是殿下想见奴家,自当是扫榻相迎——”
寻常人被这嗓音一勾,该是心都化了,易怀玖只扯了扯唇角,生硬道句免了。再用指腹拧揉眉心,显露疲惫神色,并换上熟络口吻,“——不与你多费口舌。老六那件信物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才查明——”见人没有继续装模作样的意思,花魁干脆一甩扇收拢起,便在易怀玖对面落座,半句话音拖长,先倒茶水抿一口,念叨着这么晚还化妆打扮、整得口干舌燥之类,碎碎念罢,才继续就正题往下。
“寻常人道云雾楼背后也是迷雾一团,”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木桌板上画一道长线,再往上摞一条短横,面向十七方向,写下个‘余’字,“而你知道,它背后是由世家经营。”
再往上是个问号,“但几乎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他背后还有一层。”
染着丹蔻的指甲将原先痕渍涂抹开,复又沾来水ye,在一侧写两个字,便抿唇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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