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亦步亦趋，跟着沉默不言的仲霄。

    他穿着繁复的婚裙，不得不提着裙摆才能跟上男人的步伐。

    今天是他们的婚宴，前面走得极快的人是他从今往后的丈夫。他们结婚了，戚宁看着他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喜悦几乎要冲破胸膛。

    男人走得很快，戚宁的脚被磨得很痛，一心一意想跟上他的步伐，差点就被裙摆绊倒。

    可他不敢请求仲霄走得慢一些，更不敢抱怨。

    因为他知道男人不喜欢他。

    在婚宴上敷衍地走完流程，没有吻他，没有宣誓，眼里只有冰冷的厌恶。甚至没有喝一滴酒。就冷漠地站在那里，等着律师点头后，签署了一份又一份确认文件，得到本就该属于他的，仲家的财产。

    车上，戚宁试着挽他的手，被男人嫌恶地推开。

    “仲霄哥哥……”

    戚宁低头，卑微地赔着笑，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靠：“哥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男人皱眉：“不准叫我哥哥。恶心。”

    这话冰冷，毫无温度。开车的司机都感受到一阵寒意。

    戚宁沉默着。

    可是他就是自己的哥哥啊……

    他十岁时被仲家收养，那时仲霄十五岁，长得很高，很瘦，虽然自己的到来没有让他开心，但他的脸上，也没有现在这样显而易见的厌恶。仲兴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仲霄面前，“宁宁，这是你仲霄哥哥”。

    那时他开心极了……

    在孤儿院里，别的孩子很小就被领养走，只有自己，因为身体的原因被百般嫌弃。院长隐瞒他的状况，联系了许多户家庭，每次被发现后他都会被退回去。有的家庭会补偿似地给他买身新衣服送回孤儿院，有的家庭直接扇他两耳光，咒骂他是怪物。

    可是仲先生不一样。

    院长领着他走到仲先生面前，仲先生眼睛一亮，瞳孔里闪过某种光芒，蹲下身仔细端详他。回头跟院长说：“多漂亮的孩子，别人家不要，我仲家要。”

    然后他被仲兴抱到一个房间。中年男人脱下他的裤子，蹲在他腿间仔细看了会儿。他害怕到腿根都在抖，哭着捂住脸，生怕又一次被嫌弃。

    可是男人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过了许久，腿间跪着的男人才抬起头，笑道：“宁宁，别怕，你多美啊……”

    其实他那时就该看出异常的……可是当时他年纪小，满心都是自己终于要有个家的喜悦。从房间里出来后，他一直攥着中年男人的袖口，生怕这个叔叔不带他走。

    仲兴被他这样紧紧抓着，倒也不恼，反而笑得温和：“宁宁，我不会不要你的。”

    他要去和院长办领养手续，刚把攥着他衣袖的小手拿开，戚宁便哭着环住他的腰。

    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么能轻易放开。

    仲兴使了个眼色，秘书便随院长去了。戚宁被他一把抱进怀里，男人金丝镜框下的眼睛微微弯起，笑得和蔼而可亲：“乖宁宁，别怕，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了。”

    车里，戚宁安静地看着窗外。

    终于回到家中，仲霄仍是不冷不热的。

    戚宁眼睁睁看着他进了书房，把门重重一关。戚宁知道他很生气，如果可以的话，仲霄不是想摔门，而是想打他吧。

    现在他二十四岁了，可似乎又回到十几年前的孤儿院，成了那个被排挤、被抛弃的孩子。

    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