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夜刚进屋换下外衣，便发现餐厅桌子上摆着豆浆。他想起佟沅江说的罗姨那个电话，皱着眉头往楼上走去。无意间，他发现在厨房门后，有一角布料。

    那是他亲自给殷默挑的睡衣。

    几步走进厨房，引入眼帘的，是殷默背对着门口坐在地板上，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迟夜微微侧身，便瞧见他腿间夹着垃圾桶，一手拿着苹果，一手轻轻转动刀刃，削下一圈圈完整均匀的薄皮。而垃圾桶里，满满的都是被削成皮的苹果。

    迟夜一瞧就知道殷默怕是在这坐了很长时间了。外面雨还下着，屋里都没有多暖和，更别提大理石地板了。殷默肠胃不好，又怕冷，再这么坐下去保不齐要拉肚子，便出声提醒：“刚空着肚子喝了豆浆，不好好吃东西垫垫胃，削苹果干什么？地上凉，你先站起来。”

    殷默听了，半点没动，手里的水果刀缓慢地转着，薄薄的苹果片透着光。

    迟夜见状，心里那点火气又蹭蹭蹭地上来了。

    老子残着半边身子在公司处理你那个学长折腾出来的烂摊子，眼看着要到最重要的一步了，接了你的电话也还是马不停蹄半分不耽误地回来。结果你就来这么一出，演哑巴呢？不是要真相吗？倒是问啊！

    “殷默，我再说一遍，站起来。”

    迟夜冷着声音，身子微微倾斜，倚在门框上，把身体重心挪到右边。

    殷默顿了顿，到底还是站了起来。不过，可能是维持一个姿势坐了太久，乍一站起来，膝盖受不了，站不直，还踉跄了一下。他眼疾手快地稳住身体，握着水果刀的右手撑在台面上，才不至于摔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殷默才低垂着头出声道：“我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了，那时候我问你我爸爸妈妈在哪，你说我是孤儿......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遇到我的？又为什么要养我？”

    迟夜眼皮一跳，心跳突然加速，连呼吸都重了一分。

    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当年我看见火场附近有个小崽子怪可怜的，喂了你一块糖，你就抱着我的腿不放，左右不差你一双筷子，我就把你养在身边了。”迟夜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下，心里却在琢磨着让人去查查殷默最近的通讯，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问起这些事。好像从，上小学开始，他就再没提过了。

    殷默仍是低着头，目光似乎落在手里的苹果上，也好像什么都没看。听了迟夜的解释，他也只是点点头：“那你有查过我父母是谁吗？”

    迟夜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当年的那一幕，那个女人被一枪毙命后，鲜血顺着shi漉漉的衣服流进污秽冰冷的水池，染红了一片污黑。

    “没有。火场里面的人都死光了，尸体都烧焦了，我还查什么？”

    殷默点头，声音平淡地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给我起名叫殷默？”

    迟夜此时已经肯定了，绝对有人和殷默说了什么，只是他现在来不及去查，只能一句一句地应付。

    “当时你身上有殷红的血，所以选了‘殷’当你的姓氏，而我希望你明白，沉默是当下人类最缺失的美好品德，所以给你起名‘默’。这些在你小时候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忘记了？”

    殷默摇头，缓缓抬起头，迟夜这才看清了他面上的神情。平静，沉默，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

    “我记得你有专门学过心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