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本来少有人经过,今日却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白日里时不时便有宫人窃窃私语着路过。
柳琴一直就只是雕塑般一动不动地跪着,有人经过也好,有人议论也罢,似乎全都丝毫不能影响到他。
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时辰近子时,万籁俱寂。本该是所有人都歇下的时候了。
柳琴xue内的宫铃突然轻微的震颤起来,雕塑般的身影凭空一颤。柳琴眉梢微动。
这个时辰……龙霍要做什么……
脆生生的宫铃在静寂无声的暗夜里头清晰可闻,那声音渐渐近了,一双靴尖停留在柳琴视野里头,而后是一只手。
如同白天一模一样地,龙霍勾勾手,声音和夜色一样冷,“膝盖。”
柳琴抬手搭上了龙霍的手,借力起身。到底是带着伤跪了一日,即使起了身也站得不大稳当,只得微倚靠了龙霍站定。
龙霍任他借力靠着,挑了下眉,“看来这一日没有白跪,学会了?”
柳琴一愣,学会什么?
他并未说出口,甚至面上表情也无甚变化,然而只那一顿,龙霍便察觉了,忍不住气笑出来,“跪了这么久,你都想了些什么,嗯?”
柳琴倒真的认真地想了想,“不该拒绝主上的手,是柳琴的不是。”
龙霍从鼻间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柳琴缓了片刻,已觉麻木的腿脚恢复了知觉,于是从半倚半靠着的龙霍的姿势中脱离出来,依然是淡淡地,“谢主上,属下没事了。”
龙霍怀里一空,又是一声冷哼,“白天叫你起时,为何不起。”
“燕侧君尚没起,柳琴不敢。”这是实话实说。
龙霍没想到这般答案,扯住柳琴的胳膊按进怀里就是一巴掌抽在屁股上,“他跪着你便不敢起,孤叫你起你倒是敢拒了,好胆子。”
“琴儿知错了。”声音软软的,这便是真的知错了。
那一夜,柳琴又宿在了龙霍宫中。
燕尧一早得知的时候,险些摔了杯子。礼乐节改由燕侧君筹备,众人皆知这是默认燕尧理四宫事的意思,原本因阮侧君被贬暂停了的晨起请安规矩便都聚到燕侧君宫中。
燕侧君原本以为柳琴宿在龙霍宫中,晨起定是要迟了,正想着如何借机发作,却没想到柳琴竟是来请安的头一个,倒让他无可挑剔。
众人也不过议了些礼乐节的事,龙霍虽是最近偏宠了柳琴些,但也算不得什么,陛下向来是雨露均沾的性子,凡是有个位份的,哪个又没被偏宠过那么一回两回,故而眼红之人虽有,都未曾太过。
只有燕侧君不这么想。
宫中伺候陛下的郎君,或是家世显赫或是才艺出众,再有便是姿容过人魅色无双了,很明显的,柳琴在其中是个异类。
倒不是柳琴容貌不好,只不过和巧笑嫣然的小郎君比起来,只会舞刀弄枪且日日毫无表情的柳琴,格格不入。
当燕侧君安排好了合奏后,只消几回磨合,众人皆能跟上节奏,唯独柳琴的鼓点,次次不在点上。
每回结束,柳琴便淡淡道一声“抱歉”,配上柳琴时时刻刻毫无表情的脸,实打实地令人火大,几次三番,燕侧君还没说什么,已有旁的人不满。
“怎么说也是演给陛下瞧的,柳选侍怎的这般不上心?”
“陛下而今偏宠他,自然看不上礼乐节这等机会。”
燕侧君在此时笑了笑,出言道,“无妨,柳选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学得慢些也是自然。”他侧身招了招手,先前立在柳琴身侧的鼓手便上前待命,“本侧君特意为柳选侍请了顶好的师父,只用说的教导的确慢了些,不若柳选侍便亲身学上一学吧。”
他一个眼色,两个宫人已经上前反扣住了柳琴手臂将他挟起来,按跪在地上,当着一屋子主子下人的面,衣襟后头被撩起来,亵裤被扯到腿根。
柳琴低垂着眼,未曾挣扎,反而是方才还一脸不满的众人惊了一跳,没想到燕侧君说动手便动手,半分脸面也给人了。
那鼓手自然是燕侧君早安排好的人,他这头一挥手,原本的合奏乐声重又响起,只原本出自柳琴之手的凌乱鼓点,换作了鼓手鼓槌锤在柳琴tun上的脆响声。
那鼓槌槌头不似平素罚在tun上的板子之类,虽也包裹了层软布,锤在tun上,却痛在一点而非一片,且鼓手随着乐点,鼓槌落得时而疾风骤雨,时而春露润物,叫柳琴无从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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