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痕起身，道：“备轿，入宫，觐见皇上。”

    赵寒却偏过脸对叶山岚说道：“殿下这几日忙于公务，通宵达旦了几日，现在熬不住已睡下了，刚才这些话你明日再来传一遍吧。”

    “这……”叶山岚不知赵寒何意，茫然地看向他。

    赵寒轻描淡写道：“你去和那传话的太监说，殿下睡下了，明早才醒。”

    顾初痕也很疑惑，不知赵寒想做什么，但他还是对叶山岚示意道：“按他说的去做。”

    “是。”叶山岚退下。

    顾初痕问他：“这事总得解决的，一直拖着不是个办法，父皇因那些男宠被遣散出府的事而怀疑我提防着他，对我已生出了不满，我们再这么敷衍他，只怕他会龙颜大怒。”

    “没让殿下拖着。”赵寒垂眸，淡淡道：“明日早朝时，殿下当着群臣的面向皇上请罪，就说你擅自将皇上赐给你男宠遣散出城了，深觉对不起皇上，有负圣恩，若皇上问起为何要将那些人遣散出去，你便往我身上推，说他们惹怒了我，我背着殿下，私自将他们赶了出去，你并不知情。”

    顾初痕摇头：“本王不能将责任推给你。”

    “你当真以为皇上会信？”赵寒看着顾初痕，冷笑一声，道：“让你把罪责推给我，不过是给皇上一个台阶下罢了，让皇上处置一个白衣，也好过让父皇惩罚太子。”

    这罪责如果是顾初痕来担，皇帝必定为难。皇帝若是因此惩罚顾初痕，未免会让旁人觉得皇室父子不睦，不过赶走几个男宠而已，他就要责罚太子，未免有些太严苛了些，引得父子离心离德。皇帝若是不惩罚顾初痕，如何维护他身为皇帝的尊严？

    所以只能是赵寒来承担此罪责。

    “我明白了。”顾初痕问他：“既如此，我今日下晌便可去同父皇解释清楚，你为何要我明早在群臣百官面前向父皇请罪？”

    赵寒道：“即使罪责落在了我身上，皇上也会定殿下一个治下无方的罪。”他敲了敲桌面，道：“这两个月来，殿下做了不少事，赢得了宽厚仁慈的名声，朝中许多清流对殿下所作所为颇为赞许。他们这些人不会主动攀附太子府，却会在太子有难时出言相助。”抬眼看向他，道：“所以殿下要当着群臣百官的面请罪，如此，群臣百官才好替殿下向皇上求情。”

    “那你呢？”顾初痕担忧道：“皇上若是要下旨严厉处置你……”

    “殿下放心，我兄长手里还有兵符呢，皇上不会因这点小事就要了我的性命。”赵寒话毕，起身对顾初痕道：“殿下也该早些睡下了。”

    “这才晌午！”

    “我适才说殿下这几日忙于公务，通宵达旦了几日，现在熬不住已睡下了，那么殿下现在就该如我所说的那样，好好睡下。”

    “好吧。”顾初痕点头，缓缓起身，顺从地爬到床上去睡下。

    顾初痕能躺在床上，却不能真的睡着，他命赵寒守在自己床边，扯着他的袖子，道：“赵子泠，你哄我入睡。”

    赵寒回头望着躺在床上的太子殿下，厚厚的被褥下，他露出一张棱角逐渐分明的俊白清脸，蒙雾的星眸巴巴望着他，纤长玉指从被褥里伸出来，捏住赵寒袖口，像极了他以前生病时哀求自己陪他的模样。

    赵寒眼眸沉了沉，似有动容，可还是说道：“殿下不是小孩子了。”

    “赵子泠，本王是命令你哄我睡觉。”顾初痕咬着下唇，灼灼双眸盯着他，道：“我现在很清醒，你却让我睡觉，我做不到的事，你身为我的幕僚，就该替我做到。”顿了顿，哑着声道：“这句话，是你对我说的。”

    是他以前对顾初痕说的，顾初痕记得很清楚，赵寒，当然也记得很清楚。

    赵寒坐在床边，扯下他捏自己袖口的手，塞入被褥里取暖，道：“殿下只是装睡，不必真的睡着，睁着眼睡也行。”

    顾初痕眸中含清泪：“我睡，但你要陪我。”

    他的太子殿下真的很爱哭，小哭包。

    赵寒虽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起身做着手边的事，或是翻翻书，或是站在月窗下看看雪，他最后没有走，一直在寝殿里陪着他。顾初痕也没有醒来，一直装作已睡着，他生怕自己一睁眼，赵寒便走了。

    顾初痕刚刚触碰到赵寒衣服下的身体，手指好像碰到了赵寒心口处一道微微凸起，像是深深的伤痕，他本想再摸下去确认的，却被赵寒摁住了手。赵寒捏他手时用的力道很大，他手腕都红了一圈，可见赵寒很不希望自己触碰到那伤痕，或许也不希望自己触碰到他的身体。

    赵寒最近受过什么重伤吗？可自己最近一直跟在他一起，从未发现过他受了什么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