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炳正按礼俗置办酒席,请来亲属作陪萧旻吃酒,日过当午,他方微醺地告辞离开,待三日后再来接迎徐巧珍归府。
徐炳正直到马车哒哒隐于街市,才背手进门,略思忖往上房而去,才进院,便见陪嫁丫头嫣桔和旁几丫鬟站在廊前,见他来了,不敢怠慢,回话的回话,打帘的打帘。
他迈槛进房,夫人和巧珍挨在桌前说话,连忙站起行礼,他摆摆手,径自撩袍坐了,丫鬟过来斟上滚滚的香茶,他端起吃过两口,方才笑问巧珍,在萧家习惯否,萧旻待她如何,可有谁给脸子看。巧珍红霞满面,垂着头搅弄手里的帕子,一言不发,夫人笑说:我早些时一一问过了,一切都和乐!
徐炳正摇头:夫人单蠢,就冲着那单薄的嫁妆,萧家女眷表面碍我首辅之位不便如何,背地里还不晓怎地埋汰。他朝巧珍道:我知你心底很委屈,但一切应以大局为重,过两日自会给你添桩好音讯,更无人敢轻慢你。徐巧珍知是为萧旻加官的事儿,先谢过了。、
三人又叙了一会,徐炳正吃完茶欲要走,巧珍拦住他:女儿还有话要与父亲说。随意指了件事儿把母亲支开。
待房中再无闲杂,巧珍沉下脸色,咬紧唇瓣:父亲可知,萧旻先前订婚的女子,名唤林婵,竟嫁给了府中的九老爷,我如今反要尊她一声小婶婶。
徐炳正嗯了一声,拈髯道:我知晓此事,你若瞧她气不顺,避开不予理会便是。
巧珍默了默,低声说:萧旻对她还有情!
徐炳正神情不以为然:那样的钟鸣鼎食之族,你指望他只你一个岂可能,要让他断情绝意,不妨替他纳收娇妾,自会把心拢回。
巧珍心起薄凉,前世里也如此,当得知她才过门,萧旻就紧随纳妾,她又哭又闹似塌了天,找父亲替其作主,换来的也是此番说法。
她早就不指望了,便把这话撇过,想想说:我还有桩紧要的事要提醒父亲。
徐炳正凝神听之,她继续道:那萧家九老爷不除,日后定成大患。
徐炳正笑着摇头:你性子实在犟,此话说过不下数回。朝堂之事波澜诡谲,你个内宅女子懂甚麽。
巧珍跪到他足前,含泪道:那九老爷要助宁王篡权夺位,但得有成,我们徐氏一门抄家问斩之祸定难躲过,不求父亲当真,但求能听进耳里,遣人将他细探详盯,终会露出麒麟皮下的马脚来。语毕嘤嘤哭泣。
徐炳正欲要再说,帘外近随禀报,大理寺卿王昌烆递帖来见,他命引至书房等候,起身扶巧珍起来,看她泪眼婆娑,满面惊慌,并非儿戏,遂宽慰道:你之谏言我听进耳里了。未再多说甚麽,径自掀帘走出,命近随请幕僚一并到书房,自回内室冠带换衣,再后至,人已到齐,先叙礼再分坐,议了会儿朝政,再把密信取出商量,这般一个时辰疾过,众人神思疲倦,仆子送来茶点,徐炳正吃着茶问:王大人觉得那萧云彰如何?能否为我们所用?
王昌烆蹙眉道:萧云彰虽有才能,却十分圆滑,不若他兄长干脆,明提暗讲皆笼络过,仍若即若离不定,难辨其根本之意。
另一幕僚姓夏者插话进来:祝将军押进诏狱,萧侍郎曾前往见他一面,愈思愈觉可疑。
徐炳正很快做了决断:除掉他。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王昌烆怔了怔:他此时应和邢部的人去了太平县。
徐炳正冷笑道:不急于此时,以免打草惊蛇,反倒引火烧身!我记得他下月将要前往两江巡查,山高路遥,谓为最宜时机。
又回到桌案执笔写了封密信、交给近随递出,此事便定,不再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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