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认为,忘掉一个人,终究只是一个过程的问题,便是今早过后,哥哥对她做了那样的事,让她尝到了那样的极致滋味,她就好像已经记不得焦正平长什么模样儿了。
她想,再这样下去,她终究有那么一天,能坦然的抬起剑来,就算刺破焦正平的心脏,她都不会再眨一下眼睛。
夜越发的凉了,华姿兜着一衣兜的乾元蓄力回丹,自相思楼里出来,头顶的宫灯在游廊上轻轻的摇晃。
她的衣袂随着宫灯一起晃着,走得远了,她在游廊中停下来,身后送她的小陶也停了下来。
看好小姐,别再让小姐出事。
华姿的头略偏,眼角余光看着身后相思的贴身婢女。
小陶就在她身后,寂静无声的站着,宛若一棵树般,她低头,恭敬道:
是。
这一回幸得找了回来,下一回,怕不是这样好过了。
华姿将头摆正,看向游廊外皎皎月色,悠悠的叹了口气,又道,:
要变天了,我们官家有句话,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叹息声,在夜里静静的响起。
琉焰宫老宫主咽了气,到了第二日,整座琉焰宫敲响丧钟,戎芜是坐在宫主的宝座上,吩咐宫人往御下发消息的。
无数只信鸽从巍巍殿墙上飞起,四散开去,数匹汗血宝马踏着马蹄出了宫门。
琉焰宫御下各个小帮派,各大势力,甚至琉焰宫势力范围内的官家,自收到消息之日起,纷纷启程往琉焰宫赶来奔丧。
便是许多与琉焰宫毫无干系的各大门派,也派了人,一手带着贺礼,恭贺新宫主继位,一手带着挽词,要来老宫主的灵前作态一番。
整座琉焰宫,老宫主死时冷冷清清,死后,倒是热热闹闹的了。
各殿夫人住处,自宾客来后,才是渐渐有了些哭声传来,宫里四处挂起了白布,从新宫主开始,琉焰宫上下,皆穿上了白衣。
琉焰宫四大护法,八大长老,十六大管事,三十二执事,六十四行主皆坐镇宫中,无一人缺席。
流水一样的宴席在琉焰宫脚下的集镇铺设开来,江湖剑客,达官显赫,文人娼ji,受到了邀请与没有受到邀请的,都是来了。
这热热闹闹的场面,让一向气氛压抑难熬的琉焰宫,也是格外活跃了起来。
沉沉的夜里,火光在宫道边燃烧。
相思穿着白衣,缓缓的走在偌大的宫道上,沿途皆是身穿黑甲,全副武装的琉焰宫死士。
她的前面,走着戎芜的一名暗卫,他将她带至琉焰宫议事殿,这才是双手抱拳,恭敬的往后退去。
相思便提起白裙,抬手摁了摁鬓角攒着的白色相思梅,走进了巍峨高耸的议事殿大门。
殿内没有人,只停着一副棺椁,四周点着明亮的烛火。
她一时有些害怕,开口问道:
大哥?大哥你在吗?不是明日才给爹爹发丧吗?大哥为何今日就叫我来?大哥,你不要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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