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再一次做了这个梦。
这是他三十年人生中感到最困扰的事之一,仅次于宋风来对他无条件的好(当然,他现在知道对方到底在图什么了)。
梦里他孤身一人与漆黑的虚无融为一体,对面是闪着火光的机甲,飞跃的枪弹,刺眼的激光——等等,这些词是什么意思?
他不解,于是迈步向前。身上的纯白军装被鲜血染红,腹部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摇摇欲出,却感觉不到痛。
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拉住他的手腕。
“不许去。”那人说。
沈肃没有回头,但他已经知道那人是谁,掌心的温暖一如既往,冰冷的心也是。
他动了动嘴唇。
“……好。”
瞧,天亮了。
…………
沈肃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痛,倒不是梦里腹腔开出的那个洞,而是腰、阳具和后xue。
虎虎生威如沈大将军,现在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如果身体状况允许,他真想拎着宋风来的领子去练武场打上几个来回,让这小子重新学习“节制”二字该怎么写。可刚一侧头,满腔的羞愤就化成一股青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风来居然还在睡。
一直说宋相筠浅眠,但真要比起来,还是宋风来的觉更少。除了和他同居了近十年的李星灼以外,几乎没有床伴见过他真正睡着时的样子。
少年温热的身体侧躺在一旁,安静地闭着眼,他的呼吸极轻,甚至察觉不到胸膛在起伏。
沈肃看着他,不禁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爱着他吗?不,那太过沉重。
喜欢他吗?不,这又显得敷衍。
他不知道对宋风来的感情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去描述,只是本能的觉得,但凡是对方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他都应该双手奉上。
金钱、权利、身体、思想、性命——已然刻进骨髓的忠诚是世界重启也无法泯灭的至高Jing神。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银河系猎户悬臂中间的边缘处,一颗海蓝色的星球上,王子与骑士的故事。
沈肃忽然愣住了,有什么奇怪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盯着宋风来的脸,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王子殿下?”
“你叫我什么?”宋风来醒了,“再说一遍。”
转瞬间沈肃却已不记得了,茫然道:“嗯?我说什么了?”
“你说……”宋风来顿了下,眼睛里有丝不易察觉的暗淡。
“你刚叫我相公来着。”
沈肃:……
将军软绵绵的拳头砸在身上一点也不痛,宋风来用笑调整情绪,又搂过沈肃赤裸的肩膀,“再睡会儿。”
“滚。”沈肃难受的厉害,用手推着他,“离我远点。”
宋风来没松手,问道:“生气了?”
“你说呢?”
“放心,这暗阁是特质的,师父叫的有多浪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懒洋洋地说,“再说了,徒儿自己都听不够,怎么舍得让别人听。”
“少来这套。”沈肃冷哼一声,拍开那双在身上四处揩油的手,“我该走了,今天约了大理寺少卿。”
宋风来先是在沈肃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坐起身,泼墨般的长发散在背后,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条指甲抓出来的红痕,“师父真是不给面子。昨日刚被Cao,今天还能生龙活虎地去工作,着实显得本太子那方面不太行啊。”
沈肃愕然,“我、我没想到这些,你那什么……”他瞥见宋风来背上的抓痕,那是他射到只剩yIn水,实在受不了了才在对方身上留下的“教训”。不由得面色涨红,最后一咬牙道:“行吧,我不去了。”
宋风来顿了一下,回头看他,“嗯?”
“听你的,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将军缩进被子里,试图遮住自己红透的耳朵,“大理寺少卿和陛下那里……咳、你替我去请假。”
不然你让他怎么写请假信?臣为了维护太子雄风,今日暂休一天?别了吧,一会儿大理寺少卿该直接带人把他给抓起来了。
……至于皇上。
或许是出于对沈肃兄长之死的愧疚,外加对他一介双儿能有如此实力的钦佩,年长几岁的宋相筠待沈肃如亲弟弟一般,两人聊着聊着发现竟志同道合,私下里便不分君臣,只以朋友相称。
这下轮到宋风来惊讶了。他神情古怪地看了眼明明身材伟岸,却想努力缩成一团的将军,问道:“你确定?”
“确定。”沈肃闷声说。
不不,等一下,我只是想逗逗你而已啊。宋风来张了张嘴,最后将这句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不知道沈肃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让太子本人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去替人请假,不就是在向全国百姓告知——声名远扬的沈将军从今以后就是太子的枕边人了。
于是宋风来思考了一个更为远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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