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伶在医院住了很久,他浑浑噩噩,数不出今天是离开席家的第几天。
阮伶近些年很少来医院,生了病都是请医生来家里治。这次,他一个人被丢来病房。套上宽大的病号服,蓝白条纹衬得人格外憔悴。
护士来给阮伶测体温,还是低烧,护士问阮伶有没有按医嘱吃药。
阮伶避而不答,反而问:“席先生,他什么时候来啊。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不清楚。”护士有些冷漠。
最近,阮伶开始称呼席以铖为席先生,因为当他说“老公”时,护士会回答她们并不知道阮伶的老公是谁。
护士安排给阮伶输ye,并拒绝借给阮伶手机。带上门离开的时候,护士又见阮伶抱着膝盖,转头望窗外,浅色的病号服让他看起来像只鸟,被束缚起来的,单薄而无助的鸟。
出门后,护士忍不住和同事闲聊,“那间病房里的病人什么来头啊,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护士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准确,补充说,“有种病态的、妖冶的漂亮。”
医院对面的便利店里出现一位美貌而瘦弱的男人,希望借用一下店里的电话,却身无分文。
老板娘极少慷慨,可对着这样的相貌也发不出脾气:“行,用吧。”
这人看起来身份不凡,说不定待会能敲一笔。
阮伶拨号,手指颤抖地点按键上的数字,电话一次一次被挂断了,滴滴的提示音尖锐刺耳。
他实在是占用公共电话太久了,身后排队的人开始抱怨,站在阮伶后面的人大概有急事,搡了阮伶一把:“喂,你还有完没完了!”
阮伶护着话筒,认真地听里面每一个音节:“我有事,我打给老公……”
一个男人来找老公?
后面的大汉瞬间瞬间脸色差极,转头骂了句脏话。
老板娘明显看出来阮伶的不对劲,大声道:“你都打了好多遍了,打不通就别打了!哎,你是不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医生知道吗?!”
前段时间附近刚发生过一起伤人案,Jing神科的病人持刀溜出来,当街砍人。
老板娘心有余悸,急吼吼地对店员说:“这人脑子有病,快把他带到医院的保卫处去,今天真倒霉,好死不死跑到我这来!”
阮伶小声:“我没病。”
店员拿出木棍来轰人,殿内的顾客信以为真,从阮伶身边散开,围在远处看热闹。
木棍挥到了阮伶面前,阮伶往后缩了缩,扔旧拿着黑色听筒不肯放手。
“老公马上就接我电话了……等一等、等一等……”
事态越来越大。一个漂亮男人穿着病号服,央求着要给“老公打电话”,多半是个性取向不正常的神经病。“同性恋”“傻子”“恶心”,诸如此类的字眼响起在阮伶耳边。
医院本来就是一个负面情绪混杂的地方,在场众人积郁很久的恶意,都以肮脏咒骂的方式给予一个陌生人。
老板娘的耐心到了极限,冲过来擎住阮伶的肩膀,把人往外拖:“别耽误老娘做生意!”
此时电话忽然接通了,另一边传来席以铖的声音,又急又气:“你在哪?”
“我、我在……”阮伶喏嗫,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周围的环境,“在一个很多人很多人的地方。”
下一秒,电话被老板娘啪得一声打掉了。
“出去!”
阮伶被搡了出去。
他还穿着病房里的拖鞋,太大了,不合脚,走起路来踢踢踏踏。
他沿着街边走,懵懂无辜的杏眼里含着水汽,像要哭了。
“你去哪儿,要不要我带你去,我对这片很熟的。”
一个人拦住他,阮伶抬眸看,发现是刚才排队在他后面的大汉。
阮伶不喜欢对方身上冲鼻的味道:“不、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你这小sao货这么缺男人,大白天街上发sao,来让爸爸给你喂饱了!”
大汉的表情乍然狰狞,揪着阮伶的领口把他往怕僻静的小巷里拖。
嘴巴被一只脏兮兮的大掌捂住,阮伶头晕目眩,啪——背部被惯在墙上,又有一只手来摸他的腰。
腰间顿时疼起来,阮伶呜呜地叫,用腿去踢大汉,膝弯踢中了大汉的重要部位。对方痛叫一声,捂住下体,破口大骂:“sao逼玩意敢踢老子,老子今天非要把你cao坏了,逼松着送给老头们玩!”
大汉气得跳脚,手一伸,就想给阮伶一巴掌!
阮伶吓的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阮伶听见大汉似乎被撂倒了,随后响起皮rou相击的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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