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孽种，你回来啦？这个月的资助金拿到没有？”时聂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搓麻将的哗啦声。打开门后，母亲时笑芙叼着一根牙签，伸出涂着红蔻丹指甲的手问自己要钱。

    他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读不大懂什么书，但是多少也安安分分找了一个收银员的工作。结果一天夜班的时候被迷晕了绑走，绑过去以后先是被强jian，然后就准备转手给人贩子往大山里买，还好救回来的及时。

    可是即便是作为受害者，她还是已经被jian污过了，并且还怀上了强jian犯的儿子。时笑芙怀着孩子的时候，尚且有自己的母亲劝着，以及生理本能调解着母性，可是生下孩子以后，就再也不能控制自我，放纵到赌博之中去。

    时聂是由外婆带大的，时笑芙偶尔会回来看两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但主要目的一定都是赌输了要回来要钱。他初中的时候因为成绩优异，接受到城里来的领导的资助。这件事外婆是对母亲保密的，可是纸包不住火，最终时笑芙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自那以后，时笑芙就直接找儿子要钱了，尤其是时聂考上七中以后，就直接劝着时聂跟自己一起住，还能节省一笔住宿费。

    她为了这张长期饭票甚至规规矩矩了好几个月，不出去赌也不跟男人鬼混，努力扮演着一个好妈妈的形象。手心手背都是rou，时聂和外婆都相信了时笑芙是真的决定改头换面，然而他真正上了高中没有一个星期，送到他面前的就是几张明晃晃的欠条。

    “儿子，你总不想让外婆再心碎一次吧？你要是不给我，我可就只能找她要了。”

    “你别去找外婆，我会给你这笔钱。”

    时聂收好那几张欠条，默默地走进厨房去做今天的晚饭。他不想让外婆知道时笑芙根本没想着改邪归正，现在高中了也不是不能去做兼职。钱，钱，钱，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是何其的重要。

    这件事他同样也没有告诉一直以来资助自己的好心领导——季明恺。季叔叔是城里的高官，扶贫工作恰好对口时聂外婆的村庄。上了高中以后，他还特意开车来学校探望过几次时聂，怕他不习惯甚至带他看过一次S市。

    季明恺有个跟他一样大的儿子，然而父亲关系恶劣，导致季明恺面对时聂这样可怜又懂事的小孩倾注了多几分的关爱。时聂那个时候就知道，季引琛的是季明恺的儿子。

    他入学那会儿，对季引琛有崇拜也有羡慕，也渴望能够跟这样的天之骄子做朋友，打入所谓的中心交际圈。只是时笑芙的一张张欠条令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时间与Jing力，去享受这些属于优渥富足的人才该有的Jing彩生活。

    时聂很忙，忙于学习与工作，还有伺候赌妇母亲，以至于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地被一群人视为了眼中钉rou中刺。

    先是关于强jian犯与赌妇的儿子一类的流言开始散播开来，接着是钻钱眼走后门的攻击言论。等时聂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被季引琛织好的网已经撒下，掩埋好了成吨的火药，一经那个学费信封的事情就点燃爆炸。

    时聂在这个学校里没有几个朋友，跟大多数人都是泛泛之交，自然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老师没办法下结论，季引琛又是有背景的公子哥，于是私下找时聂谈了谈，让他好自为之。

    他点了点头，抱着作业本回到了座位上。那个时候，时聂觉得会不会是因为成绩的缘故惹怒了谁。毕竟他在学习上一直都非常刻苦，为了外婆的期望和季叔叔的好心，还有为了自己的未来，就算是从小地方考来七中，他依然是名列前茅。

    于是时聂悄悄地刻意写错了一些题目，结果来自季引琛小团体的针对还是没有停下来。他们会在值日轮班的时候强行让时聂全干了，还会偷偷撕烂或者丢掉时聂的作业，甚至有几回直接把他逼到天台的角落里打了一顿，挑着那些衣服遮住的地方打。

    季引琛一般来说是不会亲自露面的，但时聂还没有傻到不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使。

    早晨的时候，那个受人欢迎的少年主动揽过自己的肩膀，毫无嫌隙地说咱们一块去搬书吧。可是黄昏放学后，时聂被拖到天台上，蜷缩在地上被踢着背踹着腰，季引琛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饶有趣味地观察地上的人咬牙忍受着折磨。

    直到高一下学期期末家长会的时候，时聂才明白季引琛要这样做的原因。

    时聂的家长会从来都是缺席无人的，家庭的大致情况老师也多少知道一些。学生们开完家长会都是和父母一块走的，时聂在这种时候就会主动留下来，跟老师一起收拾教室。季明恺看见时聂，便没有赶着出去找儿子，反倒坐下来跟他聊了聊。

    “小琛他在学校都还好吧？我和他妈妈今年离婚以后，他就越来越不爱搭理我，有时候还不愿意回家。”季明恺揉了揉打结的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时聂，我知道你肯定比同龄人要成熟，学习也用功。帮我多照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