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非得是个绝望的人。
那李瑜就是能一寸寸剥掉他无望盔甲的潺潺细水,和无限朝阳。
他也有些哽咽,“要的,宝贝,过来。”
李瑜便踩着拖鞋奔到他的怀里,眼泪洒了一地,唇齿间难以道尽苦涩的悔悟与思念,常怀瑾几乎是颤抖着吻他,又把自己以一个难看的姿势埋到了李瑜的肩颈上。
他总是做得很差劲,要李瑜不断主动地领着他走,即便这样绝望着,又不死心,不甘心,放李瑜离他而去。他就是这等卑劣,无耻,自私自利,因为他太爱他了,爱到无望也不想松手,他好害怕这样的自己吓到他,好害怕自己无解的苦难让李瑜也产生畏惧。
又影影绰绰想要告诉这个最亲密的人,自己是如何不堪与懦弱。
就像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自己交给唯一正确的命运。
“你感冒了?”李瑜带着鼻音问他,摸了摸常怀瑾的额头,“先换鞋进屋,我去给你倒水,怎么不跟我说?”
常怀瑾接过他递过来的温开水,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阳光通澈的客厅里,他喝了几口,玻璃杯折射的光亮让他有些惶然。很像,很像五年前的那个上午。
但他不能继续粉饰下去了,他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结局,常怀瑾看向李瑜,他说,“我很害怕。”
李瑜红着眼睛,悄声问他,“怕什么呢?”
常怀瑾默了两秒,“我昨天就到长泽市了,但下了飞机就有些发烧,身体和Jing神状态都不算好,本来想给你惊喜,但那种样子被你见到……大概只会添麻烦。”
“为什么说这样是麻烦呢?”李瑜说,“以前的你醉成一滩回家,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你知道的,我不觉得照顾你很麻烦。”
“是,我知道。”常怀瑾叹了口气,“但我不愿意被你照顾了,小鱼,我觉得这样会被你扣分,不够……强大,似乎还暴露了我身体越来越差劲的事实。”他自嘲,“我想尽可能地成为你的合格伴侣,健康,很少需要你Cao心,值得你信赖。你看,现在的我一点也不……”
一点也不具有魄力。
感冒,多么微弱,几乎所有成年人都经历过不止一次,常怀瑾却如临大敌,似乎成为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些年来他自诩为永不枯朽的力量也就此机会完成了反噬,趁虚而入地扳倒了他。
李瑜垂眼没有看他,只是坐近了些,握住了常怀瑾的手,许多汗。
他问常怀瑾,“我生病了,你会觉得麻烦吗?”
“当然不会,”常怀瑾皱了眉,“但你和我——”
“我发烧了,要你给我倒水,买药,一起去医院,还要你哄我,会觉得辛苦吗?”
常怀瑾没有回答,他觉得李瑜的类比不对。
李瑜终于抬眼看他,“你会因此不爱我吗?”
“我爱你。”常怀瑾很无奈地看着他,“我一直爱你。但这是不一样的,我是你的先生,甚至我们偶尔进行主奴游戏,你依赖我,爱我,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足够——”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李瑜大声哭了起来,“明明、怎样我都爱你,难道要掩盖一切有损你威严的疾病吗?我从前就害怕你扮演,现在我们相爱了,在一起了,你怎么反而这样做呢?”
“你怎么这么自大?我也是爱你的,有好多好多的爱,”他下意识蜷了下腹,那里似乎很痛,“你一点也不相信我,你只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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