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床幔刚才被秋容胡乱扯开,现在楚凌霄又将之整理好。
等把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了,楚凌霄才回转过来,招呼霍青跟他出去。
到了院子里,被雨后多了几分寒意的秋风一吹,霍青打了个激灵,总算找回了舌头根子,磕磕巴巴问:“老、老爷,刚才那是、是是……?”
是谁?是夫人?可老爷十年来都不近女色,霍青不去关注那些,却也偶尔听见些风言风语,说老爷大概是那方面不行,要不然怎么这么有钱了,怎么连个妻子也不准备娶。
可若不是夫人,那老爷怎么可能任由那女子那般,那般不成体统地挂在身上?
想到刚才那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霍青脸红脖子粗,喘出来的气儿都火辣辣的。
楚凌霄倒是态度从容,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哦,那是我未发迹前就娶回家的娘子,以后你叫太太便是。”
不同的社会阶层,都有不同的称谓,楚凌霄只是个员外郎。
何为员外郎,顾名思义,便是编制外的人,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
所以家里的下人都只能称呼一声老爷。
如此,楚凌霄的妻子,便是太太了。
这个世界,夫人只适用于官员的家眷。
霍青呐呐称是,哪怕满脑子都是问号,到底还谨记着自己身为随从的身份,未有逾矩之念。
身为老爷的楚凌霄出来晃悠,忽然就多出来一个十年前于微末时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件事虽然护院们都很惊奇,可也就这个程度了。
很快,一帮子护院也咋咋唬唬冲来了。
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楚凌霄就抬手示意他们别出声,免得吓到屋子里情绪还没镇定下来的小妻子。
护院们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闭了嘴,一个个虎背熊腰的糙汉子都瞪巴着眼睛看着楚凌霄。
“没事,虚惊一场,你们且先出去吧,中午让婆子去给你们买两坛酒,压压惊。”
护院们一听有酒喝,二话不说就无声抱拳施了礼,就挎着刀棒嗒嗒嗒地走了。
打发走护院,楚凌霄回头看霍青,眼神表情渐渐带上了莫名惆怅:“今日之事,发生得确实挺突然的。不过你们只需要知道,她是我十一年在老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够了。”
除此之外,楚凌霄又对呆如青蛙的霍青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之前是我对不起她,以后你们都要像尊敬我一样敬重她。”
“当初我能发迹,也亏得有此贤妻,这些年来我心甚为煎熬。”
如何对不起的?为什么心里煎熬?
霍青脑袋里的问题多如浓粥中的米粒,被泡泡顶出来一大团,还没等按下,旁边就又迫不及待冒出另一大团。
最后,楚凌霄长叹一声,回首,以信重的眼神看着霍青:“吩咐下去,让护院不要多谈此事,回去以后对其他人,只说这次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接太太回家。毕竟娘子已经怀胎三月,别院里很快就要添个小少爷了。”
霍青登时又被太太怀胎三月这个新消息给砸了个满脑包。
等应诺一声退下的时候,霍青都还想不明白,三个月前老爷到底是如何避开他这个走哪带哪的随从,去跟太太相会的。
走出院子,隐约又听见女人情绪激动地在高声骂人。
虽没听见老爷的回应,可按照女人骂完又骂,还颇有对话内容的骂腔,霍青已经能够想象老爷是如何在太太的大声叫骂中温声细语地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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