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早就不记得,只是现在想起来,后来的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妈妈就偏心弟弟一个,为什么只记得弟弟爱吃的,为什么带弟弟出去玩,留他一个人在房间写作业?不是怕耽误他学习,而是自己曾无意间撞见过她的秘密,所以被判了死刑,哪怕他后来事事都做得最好。可是妈妈,我当时还小,根本什么都记不清啊。
萧珏第一次痛恨自己如今变得聪明,这些焦灼和不安统统演变成了愤怒,他冲那个嚣张跋扈的男人挥了拳,可惜十几岁的男孩子和成年人之间力量悬殊,他被踹了一脚后靠着墙壁死死地攥着掌心,还是忍着没哭。
随后殷雪榕穿着睡衣出来了,她涂着艳丽的口红,半点没有被撞破秘密的窘迫,高贵优雅的妇人从不打孩子,却让萧珏因为失仪跪在房间门口,然后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小珏,这件事不能跟你爸爸说。”
萧珏挺直背跪在地上,听着殷雪榕把那些所谓的真相全部剖开摆在他面前,他觉得胸口疼得厉害,晚上就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萧瑾打过电话回来,“哥哥哥,我今晚住代升家里,就不回去了。”
萧珏躺在床上用干涩的嗓子回了一个嗯。
“哥,代升家里好多好吃的蛋糕!爸妈在家都不让我们吃,我才不管,我每种都给你留了一份,明天就给你带过去!”
第二天,萧瑾的蛋糕却是带到了医院,他一进门就直皱眉头,“哥,你怎么会生病了啊?难不难受?”
蛋糕却是不让他吃了,“不行不行,你现在病着不能吃,等你好了再说,我先去给你洗个苹果。”
萧珏躺在病床上,惨白的小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就像萧瑾不会嫉恨他一样,他也不可能讨厌这个弟弟,如果他早知道那些事,如果要走,也得把萧瑾一并带走……
不过就算他早就知道了又怎么样?跟着萧家十年的管家什么都看在眼里,也只能无奈叹口气,劝他“算了”。
黎叔,我才十五岁。
萧珏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就像是他们养的植物,要按着他们的喜好,让灵rou框架抽枝剥节,雷雨夜打碎了再长,根系相磨烂在泥土里,迎头接着四面八方的风,打得被迫一年年枯荣成败,分出个春夏秋冬,表土上的年轮也要又大又结实,这样才能作为他们拿得出手的作品。
静悄悄的房间里,门把手被往下压发出突兀的声响,萧珏蓦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绷紧了下颚,却只听见猫叫一样的声音喊“哥”。
“哥,是我。”
萧瑾在楼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决定偷偷潜入哥哥房间,萧珏一见到他,迅速关了灯,只留了床上的台灯,暖黄的灯光掩盖住了他侧脸的巴掌印,因为起身时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嘶嘶抽气。
萧瑾快步上前,强势掀了他的衣裳,萧珏皮肤白皙,于是背上纵横交错的红痕和淤青便愈加明显,清晰到戒尺每次落下的细节都纤毫毕露。
“怎么打得那么狠啊?”萧瑾脸一垮。
说起来那把戒尺还是他缠着殷雪榕买回来的,小时候动画片看多了,成日做梦要当大侠,路过古玩店时一眼就相中了这把“宝剑”,哪曾想一回到家就被他爸收缴为揍人的武器了,自此江湖豪侠梦碎。
这把戒尺打到自己身上也就算了,打到他哥身上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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