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辞不出意外地感冒了。差一点起不了床,脑袋和四肢像灌了铅,喉咙肿痛,比给钟翊口交还要难受。屁股也很疼,腰间和膝盖上的淤青也疼。
昨晚舒辞用仅有的两块钱坐公交车回家,把猫暂时安置在家里。大门换上了看起来很牢靠的新门锁,房间也清扫过,血迹都擦干净了。舒辞用毛巾和鞋盒重新给猫做了一个小窝,然后抱着猫哭起来。
舒辞想,可能的确是自己得意忘形了。钟翊的体贴限时限量限地区供应,收养流浪猫不在使用范围内,听舒辞辩解也不属于他的业务。是舒辞太笨太天真,松懈了防备,才被茫茫错觉里百分之一的真情实感击溃。是他不自量力地往山巅攀爬,钟翊不必为他的坠落负责。
即使舒辞忍不住袒露伤心,钟翊也只会用吻、性,以及漂亮名贵的品种宠物猫来敷衍搪塞,和舒辞清醒的时候料想的一模一样。
舒辞也不想这样的,不想在钟翊面前看起来那么幼稚、脆弱,那样无理取闹,不好哄骗。但他实在太难过了。钟翊还是原来的钟翊,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自以为是地施舍舒辞根本要不来的怜悯。舒辞永远不可能从他那里要到平等的感情,夜晚的拥抱蕴藏着的信任和依赖是他独自臆想出来的。
于是舒辞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很难看,希望钟翊马上厌倦他,最好立刻像反感流浪猫那样将他扫地出门。如果有小猫陪伴,舒辞离开钟翊也是可以活下去的。舒辞甚至想在半夜就偷偷溜走,从此和没人疼爱的丑猫相依为命。
但冷和痛让他没有力气逃跑,第二天的早饭又把他丢进了混乱的死循环。
钟翊可能只会做荷包蛋和三明治,并且看上去很赶时间,没有上一次那么Jing致。舒辞一边努力吃,一边又哭起来,觉得钟翊真是太讨厌了,随心所欲,反复无常,把他当作不会生气的、怎么哄都可以的小傻子。
但当务之急是去给小猫做饭,他醒得太晚了,小猫一定很饿了。
舒辞吃了药,昏昏沉沉地换好衣服出门,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像交替着踩在棉花和刀尖上。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路途中搜索可靠的宠物医院以及检查指南。好在钟翊昨晚难得戴了安全套,没有把Jingye射进来,不然舒辞可能要先去一趟人类医院。
焦急地打开家门,舒辞却没有听到小猫的叫声。他顿时紧张起来,将床底、柜顶等各个角落都检查了好几遍,不断唤着“咪咪”,但搜寻无果,并且发现猫窝也不见了。
方洲的来电不知道是救命的稻草还是压垮骆驼的那一根,舒辞拿着手机号啕大哭,语无lun次地问他的猫去哪里了,是不是钟翊让他丢掉了。钟翊一定有他家的钥匙,假惺惺地用早饭哄骗他,又那么狠心地连他偷偷养猫的权利都剥夺。
“……你现在在哪?我让司机接你去医院。”方洲似乎被舒辞的阵势吓到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在他喘气的空档插上话。
舒辞止住哭声,傻愣愣地抽噎着问方洲去医院干什么。
“来接你的猫啊。”方洲哭笑不得。
汽车停在医院门口,舒辞还是懵的,捧着司机给他的抽纸盒,一阵一阵地抽泣,直到方洲打开车门,把一个航空箱放到他脚边,他才勉强缓过神来。戴着伊丽莎白圈的三花猫正蔫蔫地趴在箱子里,见到舒辞后敷衍地喵了几声,好像不太高兴。
“这猫两个多月,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营养不良。”方洲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然后扭头对舒辞说,“打了驱虫,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可以把圈摘了。”
舒辞正弓着背,隔着网格逗猫,戳她的脸和爪子,闻声迟钝地抬起头,小声对方洲说谢谢,眼神躲闪犹豫,看上去一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方洲注意到他红肿的双眼,欲言又止,心想还是不要擅自搀和上司的私事为好。
“小家伙长得挺别致哈。”他试图缓和气氛,见舒辞笑得很勉强,又连忙补救,“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我在老家养过好几只猫,经验还凑合。”
舒辞又小声道谢,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钟先生同意我养这只猫吗?”方洲笑笑不说话,转过脑袋,低头结算早上的开销。
舒辞一面心有余悸,一面继续逗猫。小猫逐渐恢复活力,在宽敞的航空箱里打滚,和舒辞的手指玩追逐游戏。
“别老拿手指逗猫。”方洲善意提醒,想要分享多次被抓咬的惨痛经历,但在看明白后座一人一猫非常和谐的现实后,羡慕地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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