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零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又黑又静,看不到任何事物,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好似一片不属于人世的特别领域。
“莱芒?莱芒你在吗?”
陈零试探地叫了两声,没得到任何回应。黑暗让他完全失去了空间感,甚至无法判断前面是无尽的道路还是一堵墙。他伸出手,虚虚地抓了一把,没碰到什么东西,于是试探地朝前走了一步。
哗——
就在他迈出步子的一瞬间,黑色尽数退去,显露出这里原本的样子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的街道,血红的天,远处还有黑鸟停在枯树上吱吱呀呀地叫。
这看起来像地狱一样的地方是哪?
陈零正站在街的拐角,此刻不敢轻举妄动,索性就紧紧缩在角落,尽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小心地打量着行人,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这哪是人啊,分明个个都长着尖角和长耳朵,有的两颗獠牙挤出唇外,有的通体黑青,有的背后张开一对蝙蝠翅膀。
也不知这些东西是妖是鬼。又或者是……
魔族。
陈零忽然回想起,在宫衣的地盘里也看到过几个长着獠牙和尖角的魔族,不过街上这些长得奇形怪状,很像妖魔鬼怪,宫衣宫殿里的那些则很趋近于人的审美,所以显得像在cosplay一样,并不吓人。
宫衣最为突出的魔人特征是那头妖治的红发和一对咧开嘴才会展露的尖牙。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对角,但一般不会露出来,只有在他很兴奋的时候才会冒一个尖。这个尖就像老虎尾巴一样摸不得。有一次他只是被床上的男孩摸了下角,就变得两眼血红,折腾得那男孩直翻白眼,一动都动不了,听说在床上休息了整整一周才能下地。而陈零悲催地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当时他就牢记,可以和宫衣叫板,基本没什么后果,但是不可以碰宫衣的角,不然会被玩死。
想到这,陈零愁得眉毛拧成一团。莫名其妙被带到魔族的领地,身边还不见莱芒的身影……也只有一个可能的原因了:那个不知道是果子还是鸟的东西是魔族布下的陷阱,他直接触碰到,所以被传送到了这里,而莱芒没有。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
陈零的心情有点糟糕。本来以为和好基友的异界冒险就要开始了,哪想到这么出师不利,一开始就和队友分离,还被传送到敌人的大本营——这里是宫衣的地盘,如果被宫衣发现了行踪,后果不堪设想。他想起当时对宫衣那顿作死调侃,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以后还会回到这个鬼地方,打死也不敢说那些话啊。
必须得赶紧离开这才行。
可是他连这是哪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离开?
陈零左右张望了下,贴着墙角小心翼翼往前走。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缩着,因为那些魔族根本就看不到他。
他身上好像有个结界一般,屏蔽了他的存在。最开始陈零只是注意到没有一个魔人朝他这个人类看一眼。后来他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走出街角的魔人,而那魔人起身后只是摸着头疑惑地看了一圈,完全没有注意到罪魁祸首就在旁边站着。
这……什么情况。
他隐身了?
陈零没想明白为什么。不过他立刻接受了这个现实。这里连传送都有,隐个身也不奇怪吧?试探几次没问题后,他不再贴着墙角走,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间,一边走一边四处看,不抱希望地寻找莱芒的身影。
十分钟后,身为隐形人的陈零开始嚣张地在路边摊拿小零食吃。
半小时后,陈零像逛街遛弯一样放松地吃喝玩乐。
反正以宫衣的身份,绝不可能来这些平民街道逛,陈零闲逛了这么久,早就放松了大半,自认为安全得很。他在路边看了一会魔族街头表演后,进了个酒馆,准备看看魔族们喝的酒都长什么样。
陈零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这股香气似乎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他顺着这股好闻的气味一直走到酒馆最里面。
酒馆角落的圆桌旁坐着一个魔人。灯光昏暗,他上半身几乎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拿着酒杯的手指倒是被灯光照得很清晰——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捏着红酒杯细长的颈微微晃动,里面血一样鲜红的酒就一圈圈地摇。
这画面要是放在电影里,一定是在暗示这是一个刚杀过人、准备品尝战利品的吸血鬼。
大概其他魔族也感受到这人的危险性,全都坐得远远的,附近桌椅都空空荡荡,远处的喧嚣吵闹更显得这个角落安静到有些诡异。
不过陈零从来都意识不到这种危险和诡异——但凡多一点警惕性,他现在也不会没心没肺地在魔族的地盘上闲逛。他只是看到角落里的人时被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这魔人坐那么暗的地方干嘛,思考人生吗?
陈零走上前,蹲到圆桌旁,准备看下酒瓶的标识,好回忆下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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