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斓曾经问过耶历,他的家乡是什么样。
“......”耶历本想细数大凉宫殿的华美,美人的风姿,可是论起建筑,他曾随凌帝登上城墙,俯瞰雄伟壮观的皇城,要说美人,眼前的这一个人就足以抵得上他所见过的一切美人,于是耶历抿了一口酒,悠悠说道,“...大凉的天,很美。”
自上京出发,如今竟已过了近三月。谢长安想起临行前陛下的叮嘱,默默叹了一口气。
其实怪不得谢长安,平常回一趟京城,一月足矣,只是他没想过娇养的小皇子身子骨比女子还要孱弱,他记得小时候给凤斓做伴读时小皇子还能蹦能跳,Jing神得很,如今骑一下马都会将腿根磨破,表明心意后他对凤斓也愈发怜爱,不愿他受那车马劳顿之苦,于是车队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像是赶回镇关的军队,倒像是什么出来游山玩水的富人家。
天潢贵胄,倒也的的确确是富人家了。
谢长安勒了勒缰绳,白牺懂了主人的意思,乖巧地垂了头放慢了步子,渐渐靠近仍在缓慢行进的马车。
耸立的城楼映入眼帘,云烟虽薄薄地笼了一层,却依稀可见高悬的横匾上书着“雁门关”三字,守城门的将士远远看到车马,便知这是他们将军回来了,兴奋地小跑着前来迎接。
谢长安示意掌马的人停下,自己也跨下马,白牺打了个响鼻,乖觉地退到一旁去了。
“皇子,雁门关到了。”
谢长安很难说清自己心头涌上的激动到底因为什么。
可能就像是凤渊对着中原大好河山时的雄心壮志、耶历说起家乡风光时的傲然得意,对于谢长安来说,这雁门、这边塞,便是他的万里江山如画、便是他的四海九州天下,影一掀了帘子,凤斓从马车中探出头,已是初春,塞外的风却残留着凛冽,将凤斓的额发拂开,一缕一缕飘扬如柳。
有诗云“春风不度玉门关”,春风未及,柳一样的少年却翩翩地来了。
谢长安将手伸给凤斓时,想到了前朝沧珠公主远嫁大凉,当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到达时,大凉的国王,公主未来的夫君,会不会就是像这样执着她的手,为她指着自己的国土呢?
以这广袤的天地为誓,护她一生呢?
凤斓将手搭在谢长安的手背上,极为清浅地绽出一个笑,阳光洒在他的眉睫上都显得温暖柔软了许多。
“边塞天寒,皇子仔细摔着。”说罢谢长安便当着众将士的面将凤斓拦腰抱起,凤斓的手拧着他肩头的衣衫,伏在谢长安耳边小声说道,“长安哥哥,当着这么多人面,你轻薄于我,未免太大胆了些。”
谢长安嗤笑一声,借着放凤斓下地的动作在他颊边吻了一记,不待凤斓别扭地推拒便主动放开,“今日我便娶了你,就拿这天地为聘,如何?”
拂了拂被吹得凌乱的鬓发,凤斓略抬头看向谢长安,留下一句话,便悠悠地向城楼走去。
“诗三百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迎接沧珠公主的不是国王,而是使臣。她与大凉国王也从来没有过与子偕老的动人故事,只有政治联姻带来的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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