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澜颇不舒适地扯了扯颈子上裹着的兔毛围脖,反被弯下身 去替他整理大氅摆子的宫女不甚凌厉地瞪了瞪,“陛下。”却又不说了,叫凤澜自个儿领会,凤澜自觉在近身宫女前没什么威严可谈,只呆呆扯出个笑容来,那宫女却闲不住口,反倒仰了颈子将他瞅着,“陛下非得出去么?外面天可冷,陛下本就易感风寒,前不久才好的,是汤婆子烘得不够热么?”凤澜作出疲惫的姿态,无奈地将鼻梁捏了,“我本就是为了躲人,你怎的也如此唠叨,”说罢又摆了摆手,“哎呀,真是头疼,夜里只怕更睡不好了。”他止了宫女欲跪下告罪的动作,只走出寝殿时偏头笑得狡黠,“你若认清了自己的错,只有人来关心朕时打发了他们。”
贺若景本来扯了一朵花一边揪一边低声抱怨,他虽因身体残缺不得宠爱,却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在中原后宫中受这群女人的冷眼,他想到凤澜走之后听到的闲话不免更加愤慨,“连个婢子都能议论、轻贱我!”又觉得自己不该同女人计较,于是转了话头,骂起了他认为让自己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中原的狗皇帝。凤澜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他原挥退了陪同的宫人自个儿四处晃悠,随着模糊的索索之声避在那人身后,看清楚那人是谁后不免想到那晚两人的纠缠,只觉脸上臊红,却又忍不住去听他自个嘟哝什么,便颇为纠结地半藏了起来,勉强从贺若景轻飘飘的话语里听出他是受了轻视欺负,凤澜从谢婉卿口中猜出了女眷们大约对这个突然出现争宠的异邦人颇有微词,正暗下决心要正一正后宫中风气,下一刻却听到自贺若景薄却利的嘴唇中亦吐露出自己的名姓来,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听着别人那样埋怨自己实在奇怪,正当他犹豫着要离开时却有寒风拂来,凤澜被冻得打了激灵——
细微的喷嚏声让贺若景手上的动作停了,他抖了抖,“被人骂一句便会打喷嚏,这么灵的么?”嚅嚅念叨着却突然觉出不对了,他再转头看去,只见凤澜颇尴尬地笑笑,见他发现了自己,倒是灭了溜走的心思,只得拨开浸着水珠的叶丛,信步走至贺若景身前,“······还真是凑巧,你也在此处赏花?”说罢看清了贺若景手中的物件,不自觉凝起眉头暗暗心疼。贺若景愣愣地随着他目光低头看向手心里被他蹂躏得七零八落的花苞子,故作正经地轻咳一声,他向凤澜行礼,依旧不跪,凤澜倒不在意,只心疼那严冬中好容易窜出的花骨朵叫他眼力好手也快地拧了去摧残,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看来王子在宫中过得并不愉快。”凤澜在贺若景自觉让出的空处坐下,此话一出,贺若景的脸立刻涨红起来,垂着脑袋不肯言语,凤澜见他这副样子,又想到方才伶牙利齿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痒痒,倒是心情不错地逗他说话,贺若景捏紧拳头许久,终于抬起脑袋颇为不敬地看进凤澜的眼睛,“陛下······想听实话?”
许是凤澜面容诚恳,贺若景又想到他“宠幸”之后的第二天语气颇为温柔,不觉在他面前耍起了脾气,“如果陛下被当成玩物送去异邦,会过得好么?”凤澜对此何其敏感,正欲扬手呵斥放肆,却见贺若景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空空,终究抿了抿唇不发一言。反倒是贺若景借盆上天又开口道:“我将陛下惹恼了么?”他凑近一些,身上发间俱是幽幽异香,中原女子扑粉,讲究内敛庄重,即使被填进来尚及笄的女孩子最多也是清甜活泼些,贺若景身上的气息却极有侵略性,像是坦然歪在花朵芯儿里对凤澜暧昧地笑,花蕊深处四周俱是张牙舞爪的大片花瓣,拥着吸着将凤澜向前推去,埋入贺若景怀中宛如被花瓣吸吮进去,那朵花还要甜甜蜜蜜地诱惑人去吃他的花蜜。凤澜不禁抖了抖,贺若景反而笑起来,“我怎么觉得陛下不像是恼我,反而像怕我呢?”他心情好了许多,对凤澜的敌意也渐渐消散,颇大度地拍了拍身侧的空地儿,一时间不知好歹起来,“喏,那就许你在这儿坐着。”
“你······你许什么许?这是朕的园子!”
贺若景形象全无地倚在凤澜身上笑成一团。
贺若景受到后宫鄙视无人说话,闲的,凤澜梦魇连连不喜人问候,烦的。此后诸多时日,两人倒是经常在御花园中见面,从未有过约定却心照不宣,交谈内容不深,有时无趣的你来我往都足以打发许久时光,贺若景对这样的关系颇为满意,有时凤澜困倦极小憩时,他便一心一意将人盯住,不知疲倦地从额发看到眉眼,而后目光又逡巡在凤澜露出的小段细白的脖颈,他不自知地吞了吞口水,暂时没弄懂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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