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圆桌,叶莺团只待了一方小地,旁的被贺东占住。
男人身量伟岸,坐下后长腿缩得难受,索性伸长了,大喇喇地横在叶莺团椅凳后头,拦住小姑娘的去路。
眼前的小姑娘矮,贺东是知道的,坐下后尤其,从他的角度可以瞧见人发顶,睡过一觉的发髻乱得彻底没了样子,即使叶莺团用指梳理过几次,还是落下一缕搭在白皙脖颈上,发尾戳进领口,勾着人目光不自觉顺着想往里看。
月白小袄的厚领下头透出一抹鲜亮红色。
贺东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漫不经心地转转脖子,边活动筋骨边说:老子他娘的不认识字儿,很稀奇?
土匪流寇不曾习文识字当然不稀奇,稀奇的是面前男人语气听着无奈,又隐约带着点得意,不认识字有什么好得意的,叶莺团把话憋在肚子里,怯懦地摇摇头,随后扶着袖口,提笔沾墨。
东寨里的墨不是什么好货,几个铜板一大壶的劣品,粗劣的羊毫笔,泛着发霉污迹的黄色糙纸。
贺东看着小姑娘不动了,摆正脑袋,指节扣扣桌子,是要小的给您研磨才能下笔吗?
都没有砚台。怎么磨墨叶莺团被声音一惊,讷讷地四处看了看,回嘴道,想想还是把后半句话咽回去。
虽小姑娘说的是事实,但贺东怎么听怎么觉得人是故意在唱反调,从善如流接了话,面具下照旧皮笑rou不笑,小的下山给您买去。
不用麻烦了。叶莺团没有听出男人的话里话,咬着唇踌躇道,我就是不会写。
姑娘家的,顶多写写诗词画画绣样,谁会写勒索信啊,还是写自己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贺东也没了脾气,把桌上东西堆起来,腾出块地方趴下去:很简单,就写几日后,交多少银子来东山下,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叶莺团笔提得有些久,手腕发酸,才想先放下,桌上就趴了个大家伙,骇人面具挨着手背,冰冷的触感令人不自觉缩手,墨点子差点就渐在了上头。
小姑娘垂垂眼,内心深处叫嚣着要在男人面具上画个王八,可她不敢,撩拨野兽须子,会死人的,于是叶莺团收起心思小声问着:几日是几日,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
软绵绵的嗓音说着弯弯绕绕的话,听得男人都困了,贺东看着人手指发颤,撑着腿又坐了起来,无所谓说着:想待几日就写几日,愿意给多少银子就给多少银子。
反正就是走个过场,寨里弟兄的用银也不从这里头出。
终于可以放下笔,叶莺团松了口气,不由自主想到男人不识字,勒索信又是这般胡言,就不怕有人偷梁换柱骗他吗,例如为保平安,夸下海口,答应以万金,实则写下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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