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里是一片老城区,上个世纪建造的旧楼房肩并肩挤在一起,楼下的垃圾站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很难想象林立的高楼大厦中间还藏着这种地方。
上面颁布的原址改造计划早就没了音信,住户纷纷搬走,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楼房现在更是没什么人住,一到晚上就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在漆黑的夜色里犹如鬼魅。
两个小孩正在垃圾站边上踢皮球,旁边是一条半宽不窄的水泥路,是进入小区的唯一路线。
——如果这里还能算得上是小区的话。
一个用力过猛,滚得脏兮兮的球偏离了原定路线,越过边沿弹到了路中间,骨碌着正好撞在路过的人脚边。
白净的鞋面顿时变得花里胡哨起来。
青年约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颀长,脸上的口罩掩去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上面印着附近一家菜市场的名字。
看起来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弯下腰捡起同样花里胡哨的球,递还给了其中一个小孩,然后朝前方的楼房走去。
逼仄的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受chao发霉的味道,声控灯坏的一个都不剩。墙皮是灰黑色的,糊满了“专业通下水”和“极速开锁”的小广告,抠都抠不下来。
锈迹斑斑的楼梯扶手上,油漆差不多快脱落完了,粘着看不出颜色的污渍,余苏杭随意地打量了一眼便飞快移开了视线,而后不动声色地离扶手又远了点。
似乎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了。
每一层楼的墙上都用红粉笔涂抹了楼层数,爬到三楼,余苏杭从兜里摸出钥匙,对准同样年久失修的防盗门,插了半天才成功把它怼进锁孔,又费了差不多两倍的时间才打开了它。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二居室,客厅和餐厅是同一块地儿,厕所正对着防盗门,厨房和卧室只隔了一堵墙。
另一间卧室被锁起来了,里面都是房东没带走的东西。
余苏杭倒是没觉得多么吃亏,反正他只睡一间卧室——为此房东每个月还少收他三百块钱,他当然乐意得很。
把菜拎进厨房,他转而折回门口,脱下外套弯腰换鞋。
已经开裂翘起的木地板踩上去感觉有些凹凸不平,但很干净。余苏杭看着手中刚刚晾干、穿了还不到一天的鞋,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接了盆清水把它泡了进去。
从刚买的菜里随便拿出一样,余下的放进了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电器——冰箱。一盘清炒时蔬配上米饭,这就是他今天的午饭了。
难得不用加班的周末,余苏杭搬了个板凳,坐在茶几边上安安静静地吃饭。
阳光从窗户里钻进来覆在他身上,周身的清冷气质稍减,连带着轮廓都温柔起来。
余苏杭一边吃饭,一边打发时间一样看着手机,细白的手指时不时在屏幕上滑动一下,随意地浏览着帖子。
中途他曾不止一次地点开某个放在角落的软件,片刻后又退出来,隔一会儿再点进去。每看一次,表情就复杂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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