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追，今年可以陪我回苏州过年吗？”年关将至，李竹和顾追推着推车在超市采购，买的大多数都是甜食饼干。

    顾追挑眉，拿着一盒明治就往购物车里扔：“好啊，那去给叔叔阿姨买点东西。”

    李竹把巧克力放回了货架，对上了顾追疑惑的眼神：“我拿过了……”

    顾追笑了一下，揉了揉李竹脑袋：“为什么买这么多甜的呀？”

    “好久没吃了……”李竹翻了翻推车，发现好像真的有点多，抽了一些出来打算放回去，被顾追摁住了，李竹抬头，看顾追摇了摇头，“怎么了？”

    “想吃就吃呗，”顾追把李竹手上的巧克力又放回了购物车，“出门前说好的，你挑你的，我付我的钱，不能有异议。”

    “说的我压榨你一样，”李竹白了顾追一眼，咕囔着，“没说不能有异议呀……”

    顾追笑了笑没说话，催李竹去给毕月晴和李生买东西。

    除了刚在一起那会，顾追已经好久没和李竹一起逛超市了，没想到上一次到这一次，中间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顾追李竹早除夕三天就到了苏州，毕月晴见到两个孩子和好，心里乐的不行，一下子又做了一桌菜，李生也露出微笑迎接顾追。他想，这两个孩子或许真的分不开了吧。

    “小顾啊，啥时候我可以再和你父母见个面啊？”毕月晴笑了笑，“你妈妈之前说要给我推荐个水ru来着，结果那天没加微信，我已经等她好久啦。”

    顾追愣了一下，上次两家父母见面已经是四年前了，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孩子，怎么愣了，可真是……”毕月晴朝着李生尴尬地笑了笑，眼睛里写着“求助”两个字。

    李生也把“不关我事”写在脸上。

    “阿姨……”顾追想起来这几天，没来由的酸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开口，却又哽咽。

    四年前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差点就打起来，尤其是毕月晴和自己的妈妈。

    两人无非说的就是“你儿子毁了我儿子”、“你儿子是变态”、“你儿子品行不端凭什么指责我儿子”等等，虽然最后因为顾追李竹两人的坚定双方家长态度慢慢缓和，但是他们始终是双方家长心里堵着的一道墙。

    顾追记得毕月晴和李生要回苏州的时候，他妈妈对毕月晴说了句，亲家母，我看你眼角都起细纹了，我有款水ru可好用了，回头推荐给你啊。

    毕月晴说，好啊。

    一好就等了四年。

    “你这孩子，大过年你哭啥？”毕月晴吓了一跳，抽了张餐巾纸递给顾追。

    “我……”顾追看了眼李竹，手上被另一双温热的手覆盖。

    李竹握上了他的手。

    十一年前李竹握上顾追的手，在宿舍路灯下接吻，影子被拉的很长。

    十一年后李竹再一次握上了顾追的手，在除夕的前三天，马上要迎来新的一年。

    饭菜香味漂浮在空气里，四个人的餐桌显得格外安静，李生站起身打开了电视，又坐回了饭桌，看着顾追，缓缓开口：

    “其实我一直很反对你和李竹，那天我答应去见面，是想去揍你的。

    我好好一儿子，是同性恋，我接受不了。

    李竹说你品相好，我看不出来，李竹说你有能力，我也看不出来，你在他那里千般万般的好，我只想找茬。

    后来你们牵着手在我们面前，很勇敢，但我并不认为你可以对李竹负责，你说的那些漂亮话，在我看来都是混账话。

    你来我们家找李竹那天我就晓得了，果然，你是个混账。

    李竹他妈妈能不急吗，联系上了李竹，李竹只说自己在旅游。

    你看，李竹一直在护着你。

    我看你们现在这样，八成是稳了吧。

    那我也懒得反对了，你们年轻人，我是不懂了。”

    顾追抬头，眼眶微红，他看着李生，有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飘飘然，极不真实。

    小区其实是禁燃区，但依旧有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又短暂。

    李竹和顾追站在阳台，吹着夜风。

    冬天的风没有春天那么轻柔，而是一种如同要将人撕裂开来的猛兽，呼呼啦啦就往人衣服里灌。

    他们没有说话，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对方。

    李竹听到顾追说小竹我爱你，感谢你可以原谅我。

    风吹散了顾追的话，李竹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愣了一下，转身抱住顾追，他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