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岚山忽地凑近自己一张脸,两人呼吸相闻,他注视着沈流飞的眼睛问:“这是做过手术了?”
沈流飞丝毫不退让,反凑得更近一些,淡淡说:“你看呢。”
近视手术外观上哪儿看得出来,只看出这双眼睛既长又深,眼尾轻轻上挑,眼眸乌黑,睫毛浓密,实在漂亮得惊人。谢岚山被对方看得心脏怦然一跳,有些尴尬地后撤一些,脱口道:“你实在是让我很着迷,我想全中国都没有第二个画家能够KO一个泰国职业拳手。”
沈流飞想了想,回答说:“我需要克制。”
谢岚山笑了:“用发泄来克制?克制什么?”
沈流飞没说话,扭头看着谢岚山,目光比平日里多了一些内容,好像搁下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伤心。
好一会儿后他伸出手,将谢岚山带进怀里,抱住了他。
这个举动完全出乎谢岚山的预料,这双手极有力道,紧箍着他。谢岚山被沈流飞抱在怀里,虽未回应,但很享受。他轻轻闭上眼睛,那股令人心怡的气息再次环绕在他的身边,心头跟有匹马驹似的,一阵一阵地蹬歪。
陶龙跃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这个长时间的拥抱。他们一个没多问,一个没解释,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淡然告别。随后谢岚山上了陶龙跃追过来的金色宝莱,沈流飞转身打了辆车。
刚把地址报给司机,手机就响了。
“再过两个月,我会回国来看你。”电话来自遥远的美国,对方这么问他,“今天一直没联系上你,是去飙车了,还是去打拳了?”
“我有分寸。”一场恶战之后,沈流飞看似无比疲倦,仰头靠在车后座上,注视着车顶上方那块的天花板。这车大概很久没洗了,到处都有污迹。
“你的那个‘他’呢?”对方继续问。
沈流飞沉默的时间持续很久,久到电话那头的人都以为他早已不在接听中了。
最后,沈流飞闭上眼睛说,He' s a good cop.
刚挂掉大洋彼岸的那个电话,手机铃声又响了。沈流飞看了看屏幕,陌生号码。
铃声响得很执着,他迟疑片刻,接了起来。
一个老者的声音,开口就自报家门:“我是李国昌。”
第41章 旧友(7)
在准备去金三角卧底前,隋弘曾问过谢岚山一个问题:一列火车行使在轨道上,轨道前方有5个孩子在玩耍,而另一条轨道上则有1个孩子。火车已经来不及刹车,如果你是扳道工,是选择换铁轨,救下5个孩子,还是选择不换铁轨,救下1个?
谢岚山没怎么读过书,不知道这是个令无数人困惑的“电车难题”,而历来,能跟这个问题一样令人陷入自我拷问与挣扎的,就只有那个“妻子与母亲落水先救谁”的永恒难题了。
他简略地概括,问隋弘:“这是让我选择,救一人,还是救苍生?”
隋弘郑重点头:“对,你要救一人,还是救苍生。”
这个虚妄中的选择令他的心脏干硬地痛了起来。谢岚山抚摸着胸口的那枚子弹链坠,耳边响起老谢的教导,然后心沉下来,无比坚定地说,我都要救。
隋弘微笑着拍了拍谢岚山的肩膀,轻摇了摇头,没说话。这个年轻人,天真得惹人发笑,又炙热得令人生畏。隋弘吃不准自己哪种情绪更多一些,直到对上谢岚山那毫无半分犹豫与畏缩的眼神,堂堂如烈火,才觉得,还是怕他多一些。
谢岚山当时没想到,六载卧底生涯,他真的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一次又一次。
为了感激谢岚山背他过河、救他一命,穆昆慷慨表示,他愿意与自己的兄弟分享一些衣服。
“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用指甲盖刮了刮自己性感的小胡子,穆昆神色暧昧地说,“可能以前那些东南亚女人不合你的胃口,我有预感,这个你一定会喜欢。”
尽管外头一直盛传他其实喜欢的是男人,这个金三角的毒老大依然有着数不尽的情妇,就像花圃里遍植的鲜花一样。眼前的这个女人叫阿妮,就是当中最酷烈的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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